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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力小说网 www.mlxs.cc,夺魂笛(又名:爱情杀手)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苏东二只转了个弯便又回到珍珠与朱全二人停的地方,珍珠看到苏东二回来,拍手笑道:“你回来就好,没有杀了他们吧?”

    苏东二道:“真是两个老猾头,他二人相互间绕着大树逃,还把王大侍卫呼叫去,我自信仍可以杀了他们,但我不能久留,拖延时间我担心你们!”

    珍珠道:“咱们快走吧!听说出了这山沟便是梅河渡口了!”

    苏东二道:“是的,梅河渡口是咱们必经之地,非走那儿不可!”

    他对朱全吩咐,道:“阿全呐!此去咱们越近潘阳,便危机越大,你要把精神搁在保护阿姨身上,千万不可冒然行事,知道吗?”

    朱全道:“叔叔,阿姨的安全由我担纲,错不了!”

    苏东二上马了,珍珠便坐在他身后面,那匹马雄壮高大,驮上两个人仍然驰的轻快。

    珍珠在苏东二身后细声细气的道:“走的快了顺利过河,走的慢了有得干的!”

    苏东二道:“此话怎讲?”

    珍珠道:“姓王的不会放弃追杀咱们呀!他更知道咱们必经梅河渡口,他会赶去的。”

    苏东二道:“有理!”

    珍珠道:“想也知道,姓王的说一共有五个关口,咱们只不过刚过两个关口呀!”

    苏东二道:“如果野店的一关不算,也只过了两关,那就是长白山客栈与这三岔口的茅草沟!”

    她顿了一下,又道:“满州女真国人善于追踪与骑射,只不过他们野心更大!”

    苏东二道:“野心?”

    “不错,他们的野心便是你们关内的一片大好河山。”

    苏东二吃吃笑了。

    “他们在做梦!”

    “不是做梦,是有可能。”

    “你说他们敢起兵入关?”

    珍珠道:“有什么不可?当时机成熟,他们就挥兵。”

    “时机?什么样的时机?”

    珍珠道:“当关内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当关内诸王不再合作,人民离心离德之时,满州人便会结合别的族人杀进关内了。”

    苏东二吃一惊,道:“什么样的别族人?”

    珍珠道:“山海关的长城过了八达岭延伸入山西,通过蒙古边界,阻绝了蒙、满、回人那几处入关之路,不过一旦他们得到机会入关,这些被隔离关外的各族,就会联手出击了。”

    苏东二道:“到了那时候,大明天下才是真正的寿终正寝了。”

    珍珠道:“你终于说对了。”

    苏东二道:“如今大明朝中就出了巨奸,便使那宦官们也成精了。”

    笑笑,珍珠道:“不要说了,关我们何事呀!东二哥,你忘了为我奏一曲了,嘻”苏东二立刻自怀中抽出笛子,他吹的是“阳春二月玄武湖”

    笛声清脆倏雅,把个秦淮美景与舫上佳人飘逸美丽全部溶入他那笛音中,听的珍珠抱紧了他,珍珠便把一张弹指可破的嫩面也贴紧在苏东二的背上了。

    朱全心中高兴。

    珍珠与苏东二高兴,他便高兴。

    朱全不会在叔叔与阿姨高兴的时候出言打扰的,虽然他已发现远处一道长河,也只是摆在心中。

    苏东二突然不吹了。

    妙音嘎然而停,珍珠便抬起头来了。

    苏京二道:“真快呀!”

    这时候朱全也开口了:“叔叔,那些骑马的人往渡口驰去了。”

    “是的,那是王天柱的人马——嘿”朱全道:“也只不过十五人,咱们不怕他们。”

    珍珠道:“我也不怕!”

    苏东二道:“我怕!”

    他说完,使朱全也一惊。

    苏东二这才接道:“我是怕会伤到我的心肝宝贝呀!”

    珍珠吃吃笑了。

    她更紧的抱住苏东二,笑道:“我知道你一直担心我的安危,你早就令我感动了。”

    朱全猛一指,道:“叔叔,你看,那边就是渡口了!”

    山脚慢慢的往后退着,露出那河岸一排老柳树,就在柳树不远一端,正停靠着一条渡船,船上没有舱,是个大敞面的船,一看便知这船专门渡人货。

    女真国这种渡船全一样,渡船上的船老大几人都是一家人,有了这渡船,一辈子就指望它了。

    渡船上的人就住在河岸附近,有客人渡客人,无客人便撤上几个网弄些鱼儿好下饭。

    苏东二抬头看,船上一共有人三个半。

    为什么说是三个半?当地上把船上女人当半个人使唤,说明了船上是三个男人一个女人。

    苏东二再细看,也不知十五个骑马的对船家说了什么话,就见船上三人立刻把渡船撑到河心停下来。

    那十五个人就在渡口下了马,马匹栓在柳树下,十五个大汉有的拔刀,有的纷纷往柳树上攀去。

    苏东二冷笑了。

    朱全道:“叔叔,上树的是手持弓箭的。”

    “不错,他们准备放冷箭。”

    珍珠道:“咱们改道,行不行?”

    苏东二道;“改道就要经过永吉,咱们便自投罗网了,也正合了他们心意!”

    朱全安慰珍珠,道:“阿姨,你安心,有我在你身边,你不会有事的!”

    珍珠吃吃笑了。

    两匹马缓缓的走出山道了,苏东二收起笛子来,这一回他吹的是战刀曲,笛声再一次的高吭激昂,令人听了全身血脉贲张,有着冲动的意愿。

    半里处,渡口已有人指手划脚的大声在咒骂:“妈巴子的,果然未过河,来了。”

    “还是大侍卫神机妙算,咱们来的正是时候!”

    哎,一片拔刀声,十个虬髯大汉已拔刀在肩上了。

    再看附近柳树上,五个大汉掩藏在树枝间,沾弓搭箭准备射人了。

    苏东二吹人笛子变得更冲动,听的人毛发也竖起来了,河岸边传来咒骂声。

    于是,苏东二收起笛子,他示意朱全要小心的守护着珍珠,他便随之跳下马,把缰绳交在珍珠手中。

    苏东二一步步的走向十几丈远的渡口处,他的面上一片冷傲之色。

    就在苏东二尚未站定,忽的珍珠那匹马发了疯似的往柳林下狂奔过去。

    事出突然令朱全大吃一惊,立刻拍马追上去。

    朱全大叫:“阿姨小心!”

    珍珠似是末听见,任那匹马驮着她狂奔,而奇事又出现了。

    只见珍珠在马上忽的极光一现又失,当她绕过到第五株柳树下,柳树上的弓箭手们才呼叫:“哟我的眼睛好痛唷这是妖女呀”

    朱全便在这时候追上珍珠,他忙伸手拉住珍珠的马,急切的道:“阿姨,阿姨,吓坏你了吧!快退回去!”

    珍珠道:“对,快退回去,这马”

    朱全拉住珍珠的坐骑,他抬头看树上。奇怪,树上的五个弓箭手却把眼睛蒙住,他们还叫眼痛不已。

    朱全心想,必是珍珠阿姨又以她的光芒弄得他们一时间看不到事物了。

    苏东二本来要退回来的,珍珠的马发了性,他当然最担心珍珠的安危。

    只不过珍珠又退出柳林外,他便也放心了。

    苏东二大步走到渡口,面前十个扛刀大毛汉中,他只认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王天柱。

    王天柱也吃一惊,怎么埋伏的弓箭手又叫眼睛痛,茅草沟人也埋伏了弓箭手,一样的不中用。

    他心想,那美女子必是关内传言的白莲教,要不然为什么她身上会发光!现在,苏东二站定了,他的面皮冷酷得宛如尖山顶上溶不化的白雪。

    王天柱冷然一哂,道:“苏东二,你逃不掉的!”

    他指指身边九个人,又道:“可知道‘白山黑水九匹狼’的事迹?”

    苏东二淡淡的道:“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终究还是免不了杀的。”

    他斜目瞄了号称“白山黑水九匹狼”一眼又道:“王大侍卫,你就把我当成猎狼高手吧!”

    这是什么话,简直没把九匹狼放在眼里。

    九个毛汉发火了。

    就听中间那个赤发大汉吼叱道:“妈拉个巴子的,口气不小呀!不知手底下功夫如何?”

    王天柱道:“张放,你千万要小心,这小子可不是软脚虾,单凭吼喝吓不了他的。”

    那位叫张放的毛汉嘿嘿笑,道:“闪开,我张放先掂一掂他的份量!”

    苏东二道:”我有个建议!”

    “说!”

    “我建议你们一齐上,包括你这位大侍卫。”

    “吹你妈的牛。老子宰了你!”

    张放发招了,他那把砍刀带着一股子窒人的“咻”声凶残如虎的罩上来了。

    张放口中还大叫:“砍死你这小杂种!”

    苏东二并未稍动,直等到那把砍刀就快砍上他的顶门时候,才见他一个错步疾甩肩头,哎,姓张的砍刀就是未再往下落,握力的右臂斜举着,被苏东二以左臂架着就未分开来,而苏东二的右手便慢吞吞的推过去。

    人们还未看是怎么一回事,而张放已被苏东二推得往地上砸去。

    “轰!”张放倒下去了,倒地才见鲜血自他胸口流出来。

    这真是太玄了,王天柱就目瞪口呆。

    这就是功夫,真正的功夫用在节骨眼上,而真正的功夫也就是那么两三招而已。

    忽的,八个大汉齐声吼:“杀!”八个人如同一股巨浪般抖着一片的冷焰向苏东二欺杀而上,端的十分凶残。

    他的话声几乎凝结在原地未散去,人已快不可言喻的穿梭在八人之间。

    听吧!狂嗥之声此起彼落。

    看吧!鲜血宛如地泉般的漂个不停。

    苏东二只那么来来回回在这八个大汉中游闪三次,八个人已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王天柱忿怒的吼道:“好个残忍的杀胚,你杀了这么多人,你你不手软?”

    收刀,旋身,拭去手上鲜血,苏东二直欺王天柱,他沉声的道:“残忍的不是我,残忍的是你,你如果不把他九人找来,他们也不会死,所以害他们挨刀的是你,而我,只不过是自卫而已!”

    王天柱道:“你还想杀我?”

    “不错,不杀你我这一路不太平!”

    王天柱大怒,他双手各握一把刀,交叉着直扑而上。

    苏东二一看便知道这是玩命的杀法,光景便是被杀,而敌人也得挨刀。

    苏东二当然不愿挨刀,他旋腾着疾闪开三丈外,当他还未站稳,便见姓王的忽然腾空而起,巨大的身躯变得十分轻捷,一溜烟穿进柳树林。

    这种突然的变化,令苏东二啼笑皆非,就听得林子里传来奔马声,王天柱竟然逃了。

    其实江湖上没有人想死,想死的人又何必奔向江湖;只不过人们的心中充满了两个字,那就是权与利。

    江湖人物很少为权字拼命,为银子玩命的倒是不少。

    王天柱此刻不得不逃,因为这一回他才真正看清楚苏东二的功夫。

    王天柱自忖,他杀不过姓苏的,日本浪人黑武士也被他杀光“白山黑水九匹狼”无一幸免,加上三岔口自己安排的陷井,姓苏的一样太平无事,他只是一个人,他又怎么是苏东二的对手?王大侍卫官场久了,便知道如何保护自己,那么打不过抹头而逃,这才是“俊杰”呀!苏东二回身并不追,一个王天柱,尤其是怕死的人,他有度量放他一马,也许——也许王天柱一去再也不来了。

    当苏东二奔回珍珠身边,他这才发觉躲在柳树上的五名弓箭手已被人杀死在地上了。

    双目不视物当然等着挨杀,朱全是不会放过这样绝妙的机会的。

    苏东二抱抱珍珠,愉快的道:“太好了,又是你帮了大忙。”

    珍珠笑了,道:“我能帮什么?我只是嘻”她不说下去了,她投入苏东二怀中笑起来。

    朱全开口大叫:“船家,船家,过来了。”

    渡船的还停在河心呐!当然渡船上的人早已看到岸上在杀人,而且杀了十几个。

    渡船一时间未过来,苏东二扶住珍珠到了河边头上,他取出笛子,道:“珍珠,你坐着,不会再有事了。”

    珍珠微笑,道:“吹去吧!你总是会为死了的人做些什么的!”

    朱全还在呼叫,但苏东二叫他别再叫。

    于是,苏东二就在“白山黑水九匹狼”处看着一滩滩的鲜血,他吹起笛子了。

    是的,他吹的是正是“血魂曲”!苏东二吹着令人酸鼻的“血魂曲”不时的把笛音往河面上拔弄去,他的双目似已见泪了。

    “血魂曲”的曲词中有这么一句话:“哪一个不是他妈的爱儿呀!哪一个不是父母千辛万苦养大的呀!”

    苏东二当然也为自己悲裒,他十岁被霍先生收养,他早就不记得父母的模样,成为霍先生的杀手,那才不过五年的事。

    苏东二有时就道;“他日自己被人杀,何人为我奏一曲呀!”

    是的,江湖风浪涩,生命不值钱,有人袒胸拍胸脯,唉,将军难免阵上亡哟。

    苏东二吹第二遍了,忽见渡船往这面划过来,那不是因为苏东二的笛声关系,那是珍珠。

    只见珍珠站在渡口的石头上,她面对着河中央的渡船,一副羞人可怜的表情。

    她不时的抖袖拭泪,也耸动着双肩,只差未向渡船上的人呼叫。

    正因为渡船上的人见了珍珠的模样,他们变了心,不知不觉,也是糊里糊涂的把船划过来了。

    船顶住渡口的几块大石头,船老大大声叫了:“喂!快上船了。”

    苏东二收起笛子,立刻扶着珍珠上了渡船,两匹健马由朱全拉上船。

    朱全很想去找一匹骑,他相信柳林中必然还有马匹藏在里面,但因苏东二不说,他便也不开口了。

    渡船上的人把船用方撑过这条河,苏东二对朱全道:“赏银子一两。”

    哎,这可是大手笔,平日里过河一人只不过一个方孔小铜钱,十个铜钱是一串,十串钱才换一钱银子,如今一开口就是一两银子,三个人划上五天也赚不到这么多。

    船老大接过银子开口了,他指着东南方道:“你们还未来到以前半个时辰,有人往东南方奔去。”

    苏东二道:“什么样的人?”

    船老大道:“似乎是武林打扮,又像是江湖中人,他们都带着刀!”

    苏东二道:“谢了!”

    他指指对岸,又道:“死了的人是用不到银子的,你们过河把人掩埋,他们袋子里的银子便是各位的了。”

    船老大一瞪眼,道:“大侍卫的人咱们不敢!”

    苏东二道:“所以我叫你们把尸体掩埋,说不准还可以讨上几个赏钱!”

    船老大笑了,立刻就要把船再撑回去。

    苏东二与朱全上了马,那珍珠又抱住苏东二,她笑道:“东二哥,梅河渡口以后,咱们往什么地方走?”

    苏东二道:“过清原就快到潘阳了。”

    珍珠道:“进去潘阳城吗?”

    苏东二道:“不,咱们绕道。”

    他顿了一下,淡淡一笑,又道:“我们不走潘阳,女真国的精锐一大半在那儿!”

    珍珠道:“东二哥,你大概已经想好归途了吧!”

    苏东二道:“是的,我们直下唐山,然后正面去五台山,我以为这条路最安全。”

    珍珠道:“进了关不就安全了吗?”

    摇摇头,苏东二道:“进了关更麻烦!”

    珍珠道“为什么?”

    苏东二这才对珍珠,道:“我的珍珠呀!有一件秘密我还未对你详说呐!”

    珍珠道:“秘密?什么秘密?”

    苏东二指着身后的朱全,道:“他,他就是秘密。”

    珍珠一笑,道:“阿全的身世吧?”

    苏东二偏头一笑,道:“不错,朱全的身世!”

    马儿嘀嗒走,山风迎面吹,这北国的天气还真够那么萧瑟的了。

    苏东二道:“朱全乃当今三皇子的唯一儿子!”

    珍珠道:“真的?”

    苏东二道:“我怎会欺骗我的珍珠呀!”

    珍珠道:“我失敬了。”

    苏东二道:“朝中出了大奸恶,姓魏的公公搞了个东厂当特务,遍杀朝中精忠良臣,大太子拉魏奸当靠山,便是他的三个兄弟也不饶过,硬说他们要造反,二王爷死于秦中,四王爷死于淮阳,三王爷无处躲,他夫妻二人奔进五台山都出家了,他们唉”

    珍珠抹泪,道:“人间最悲惨的莫过于兄弟相残,父子不和,阿全真可怜。”

    苏东二道:“阿全很坚强,跟我两年多,我不曾见他落下一滴泪!”

    他—顿,又道“阿全跟我苦练功,如今已有成就,我送他回去五台山,稍加磨练便可出道了。”

    珍珠道:“这些天三人在—起,将来一旦他走了,我怕真的会念叨他!”

    苏东二道:“他乃是皇家之人,咱们乡野粗汉,是不能长久在一起的。”

    珍珠一听,忍不住回头看看跟在后面的朱全。

    朱全却冲她一笑,看的珍珠如此心酸。

    珍珠在马上对朱全,道:“阿全呐!”

    朱全一听,拍马紧跟上,问道:“阿姨,什么事?”

    珍珠道:“我送了你两粒辟毒珠很有用处的,以后小心的保管呀!”

    朱全笑笑,道:“阿姨,我会的,这是宝呀!”

    苏东二道:“有了两粒辟毒珠,三岔口的山峰上,‘老超渡’葛红的那把毒药算是白撒了,哈”珍珠道:“我只能帮你们这些了,与人动刀的事情,我从来未曾有过,唔,血腥啊!”苏东二道:“珍珠呀!等我把朱全送回五台山之后,我把你带着,咱们找一处无人到过的地上,只有咱们两个人在一起,我吹笛子你歌唱,我们快快乐乐的过上这一辈子,也不枉白走人生一场,你看可好?”

    珍珠用力抱住苏东二的腰,笑道:“东二哥,你叫我陶醉了。”

    苏东二得意的笑起来了。

    朱全也笑,因为他只看到珍珠高兴便也快乐了。

    苏东二又吹起笛子来了,好轻快的曲调令人听了立感觉得这世界忽然掉进一片花梅世界了,无数的仙子在飞翔,在翩翩起舞,珍珠便也沉醉了。

    清原县就快到了,这儿已不再有高山峻岭了,山丘相连往西漫延,住户与商旅似乎也多起来了。

    清原县有城墙,城门下站着女真国的兵,数一数一共七八个。

    这些兵丁们脑后的发辫长及腰,手上有刀也有红缨枪,薄底快靴黑色的,一个个正注视着进出城门的人。

    有的人还被叫住,立刻盘问起来,回答的慢半点,立刻就被抓进一边的黑屋里关起来。

    关起来不好受,进门就是一顿揍,然后一声“妈拉巴子”劈头骂,问你啥子你就得立刻回他们的话。

    黑屋内不少人被打教盘问,然后推出门外叫做叫人“滚”

    现在,苏东二在小丘斜坡上瞧见了,他对朱全道:“今天进不了城了。

    朱全道:“咱们带的毛皮毡子与一袋吃的全被我丢在茅草沟,同那匹马一齐烧了,今夜不进城吃住都是问题!”

    苏东二看看珍珠,道:“总得让你有个好方睡一觉,珍珠呀!你跟着我挨饿受冻了。”

    他露出无可奈何的样子,也是抱歉的又道:“找个地方咱们住下来,林子也好,石洞也罢,完了我进城去再为你们把用的拿来”

    他再遥望城门,冷笑道:“单凭—座城,休想难倒我苏东二!”

    朱全道:”叔叔,我进城去,所幸银子未放在鞍袋中,银子我揣在腰袋中,我人小装成乡巴佬,应该不会被他们识破吧!”

    这原是好主意,十成有九成没向题,但出乎意料之外的,苏东二摇摇头,道:“不行!”

    他只说了这么两个字,立刻示意朱全与珍珠,叫二人别出声。

    半晌,苏东二道:“钟声唔,还有鼓声!”

    珍珠道:“也有念经的声音。”

    她此言出口,苏东二大吃一惊,因为便是他自己也只听到钟鼓之声!

    “你听到诵经声?”

    “是呀!必是寺庙在东方!”

    “你,已确定在东方呀!”

    珍珠一笑,道:“我的耳朵很灵光的。”

    苏东二惊喜的道:“不错,正是东方,咱们去瞧一瞧,也许可以借住—宿吧!”

    那个火红似的日头搁在山头上了,大地上似乎被染了淡红色;鸟归林、人回家,野狼就要出洞了。

    从南方来了两骑,可不正是苏东二与朱全、珍珠三人来了。

    有一条用石板铺的山道,一层层的“之”字形绕上半坡,在那么一片松柏林子里,古趣昂然的一片庙院,那钟鼓之声仍然响个不停,这时候的念经声音更宏亮了。

    不错,这儿正是一座寺庙。

    苏东二拉马上了石道,自林子望向寺庙山墙,好大的几个字刻在墙上,那是“阿弥陀佛”它刻在寺门的两侧围墙上面。

    再抬头看,横额也是四个大金字,上书“清原禅寺”

    苏东二心想:“清原城进不去了,那么就进这座清原禅寺吧!”

    他以为这儿比之城中安全多了。

    苏东二见朱全已栓好马匹,便叫朱全去叫门。

    朱全上得台阶,他推门未开,便叫了。

    他是拍着门呼叫:“喂!开门啦!”

    朱全一共叫了七声,才听得门后有人问:“谁呀?天快黑了还来进香?”

    “呀!的一声门开了,只见是个高觉帽灰衣僧人,这人脸刮的光亮,看不出他多大年纪。

    人如果脸刮光,六十看成五十岁,如果白发再染黑,六十当成四十岁。

    这僧人看上去也顶多不过四十岁,他上下看看朱全,再自朱全的一边看向苏东二与珍珠二人,他的目芒直打闪,好像一堆金子被他们发现的那种掩不住的喜悦。

    这僧人忽然不喜悦了:“你们三位施主是”

    朱全道:“想在贵寺借住一宿,明日一早上路,愿和尚行个方便!”

    岂料和尚摇摇着,道:“施主,要说这是小事一件,只不过咱们今天有经诵,每月一次,不能收留过路客”

    他遥指清原城,又道:“你们骑着马,快去清原城,那儿吃住最方便。”

    他这是拒绝朱全三人的要求了。

    于是,珍珠在苏东二身边开口了:“咱们不会打扰你们功课的,但求给个方便?”

    那和尚抬头只一着,全身一紧,心中不知在想什么,忙笑道:“三位施主稍待,我进去向方丈报告一声。”

    他再掩上寺门,转身而去。

    珍珠笑了,她笑的十分神秘。

    苏东二道:“这个和尚非善类,那双眼神很贼。”

    珍珠道:“他们念的经甚是血腥。”

    “血腥?”

    “不错!我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金刚经、祈福经,而是超渡经。”

    苏东二道:“你知道这是超渡经?”

    珍珠道:“我听吗?他们念经的声音,忽而悲忽而忿,忽而平和,忽而又狂裂,这是令人听了既悲且忿,悲的叫人痛哭失声,忿的令人咬牙切齿。”

    苏东二道:“与我吹的笛声比起来如何?”

    珍珠道:“你若吹出这样的声音,早把我吓跑了。”

    苏东二道:“那么,他们在为什么样的死人超渡了?”

    便在这时候,寺内钟声不再,鼓声也偃息不敲了,倒是传来一片急骤的足音。

    是声是往后面奔去的。

    清原禅寺一共两进大院,前院比之后院小一倍,前院中支起一座大香炉,香火烧得半个院子如燃了灯,后院的两侧是禅房,地上铺的青石板。

    忽的寺门又开了,那和尚自寺门走出来,他向苏东二三人招招手道:“三位施主,咱们方丈有交待,请三位住后院的一间厢房,快请这边走。”

    他说完当先往院墙右侧走去。

    苏东二与珍珠并肩跟上去,朱全随在二人后。

    那和尚边走边道:“咱们方丈说,出门在外都会有困难,出家人抱的是救世之心,怎好拒绝施主们的要求!”

    笑笑,苏东二道:“和尚,香油钱咱们是不会少的,但求安住一宿。”

    他把珍珠的手拉住,又道:“也得求—餐斋饭。”

    和尚回头一笑,道;“有,有!”

    已绕到了寺后的后门了,和尚取了一串钥匙找了半天才把门上的锁打开来。

    他当先推门进去,道:“山中有潮湿,这是偏院地方小,还是可以住人的。”

    果然,靠这二道院的左侧还有一间小厢,和尚推开厢门,道:“三位,请进去吧!我去先燃上一盏灯过来。”

    朱全当先跳进去,灰暗中他见这小厢中十分简陋,只不过一张大床一桌一椅而已。

    于是,苏东二扶着珍珠也进来了,就听珍珠道:“这里似乎血腥昧甚重,难道”

    朱全一笑,道;“阿姨,刚才那和尚说,这儿十分潮湿,咱们只住一宿,没什么关系的!”

    三人正说着,忽见有灯光过来,灯光中照出两个人的影子。

    苏东二扶着珍珠坐在床沿上,他已站起来了。

    厢门处走进两个和尚,一个是刚才的和尚,另一个灰发髯光秃大和尚。

    那和尚把灯往桌上一放,对苏东二,道:“我们方丈来看三位了。”

    只见那灰髯及胸和尚双眉一挑,直视苏东二,道:“施主,哪道而来,哪道而去?”

    苏东二道:“自长白山过来,准备向关内。”

    灰髯和尚道:“施主姓苏?”

    苏东二面皮一紧,道:“你认识苏某?”

    灰髯和尚道:“不认识,但却把施主引来了。”

    “怎么说?”

    灰髯和尚猛然一掌拍在桌面上,发出“叭”的一声响,桌未动,但床动了。

    只见那大床忽的往上翻过去,就听珍珠与朱全二人一声尖呼:“噢唷”

    “轰”的一声人不见了,大床仍然是大床,只不过把坐在床沿的两人翻入地下面了。

    朱全叫冤枉,他本来站在珍珠身边,他时刻要保护珍珠的,就因珍珠坐在他身边,便也一齐陷入在那个机关中了。

    于是,下面传来了朱全与珍珠的呼叫。

    苏东二不去抓住下沉的珍珠,他一声冷笑伸手去抓那灰髯老僧,口中厉叱:“找死!”

    不料这老僧了得,双掌十指屈钩闪晃,竟然用的是一手锁五龙手法,把苏东二的一手阻在三尺外。

    只不过眨眼间的事,二人隔桌对拆出招。

    灰髯老僧暴退一丈,他手指门外,道;“等等,你今夜逃不掉了”

    他对门口的僧人,道:“去,准备绳子栓人!”

    苏东二咬牙了。

    灰髯老僧冷冷道:“你在咱们这里杀了人,怎可一走了之?杀人是要偿命的!”

    苏东二冷哂,道:“我杀人出于无奈,和尚,你杀人就伤天害理了。”

    灰髯一甩,和尚也回报以冷笑,道:“不是杀人,是超渡你们,嘿”他指着院子,又道:“十八罗汉阵等着侍候你了,姓苏的,你想杀人,那就去闯一闯我那阵势吧!”

    他说完便往门外一闪而走入院子中央。

    苏东二未立刻走出门外。

    苏东二取出笛子来,他跌坐在地上,一边萧杀的看着院子里,果然在灰髯和尚四周六排和尚站立,每—排共三人,手中戒刀明晃晃。

    苏东二只一瞧,就知道这是生死之战,比之少林的十八罗汉阵残忍多了。

    少林寺的十八罗汉阵,和尚们使的是木棒,而此地却是戒刀要宰活人了。

    苏东二又吹起笛子来了。

    他吹的十分流畅却也悲壮,是的“战刀曲”又吹起来了,笛声由缓而急,由急而密,听的人血脉也贲张了。

    于是于是院中传来吼叱声;“再不出来就先杀了地牢的两个人。”

    苏东二立刻想到地牢中人一个也不能死。

    他左手拿笛子右手摆动,一步步的走到院子里,他还未站定,忽闻一声霹雳大叫传来:“就是这兔崽子,师父,就是他呀!”

    苏东二一抬头从前殿后廊看过去,七都统铁木雄的近身大侍卫王大柱大刺刺的站在那里。

    王天柱竟然又出现在清原禅寺来子。

    苏东二火大了:“姓王的,原来是你呀!”

    王天柱一声嘿然笑声,残忍的道:“不杀你,绝不回头,姓苏的,你快完了。”

    苏东二道:“你不在清原城呀!”

    王天柱得意的道:“为了把你们三人引来此地,着实费了一番安排。”

    他顿了一下,双手叉腰,又道:“城门派人仔细盘查,为的是叫你们不敢进城去,寺庙的钟鼓再把你三人引过来,妈巴子的,王大爷算准是你们,果然被我实料中了。”

    苏东二大怒,道:“我早该杀了你的。”

    王天柱冷笑道:“你保命吧!小兔崽子,你完了,王大爷再去宰那个小王蛋,至于那位美姑娘,嘿”苏东二叱道:“畜牲啊!”王天柱回骂:“你又算什么东西?在关外,那是咱们天下。你胆子也太大了,出刀就杀了乌拉西王爷,妈的,你只不过出关来垦荒,垦的是乌拉西王爷的地面呀!你们不想报恩,反而杀人,而且杀的是王爷,如不把你们绳之于法,为王爷报仇,这以后咱们如何治理那么多关内来的那许多穷光蛋。”

    苏东二道:“我以为现在已不是争是非的时候,姓王的,你很狡猾,是个恶毒的小人,也是个不容原谅的狗,你马上就知道,这种场面吓不倒我苏东二!”

    王天柱大吼:“师父,师父,杀了他快,杀了他。”

    苏东二冷哂道:“原来你还是这和尚徒儿呀!”

    他忽的戟指灰髯和尚,道:“你这老和尚,必非善类,你这寺中还有机关呀!”

    灰髯和尚嘿嘿一笑,道:“大胆不是,有谁敢在我百里和尚面前如此口出秽言的?”

    苏东二道:“百里,你知道这一战会有多少人死伤吗?我劝你快放了地牢两个人,杏则”

    “哈”百里僧冷笑,道:“你以为咱家可恶,是吗?那是站在你的立场,站在我们的立场,你是个杀人犯呀!”

    他指着十八持戒刀的僧人,又道;“为我们的正义,为我们的死去的人们,我们便洒血也是热血,死不怨人,苏施主,你还站在那里不到院中呀!”

    苏东二道:“百里,你可得多加小心,因为我出刀就见血,而且很少出第二刀的!”

    百里和尚大怒,叱道:“少来这种不战先屈人之兵的鬼魅伎俩,你吓不倒我们的。”

    苏东二道:“我只是提醒你,也提醒你摆的十八罗汉阵和十八个即将死去的人。”

    王天柱已大吼,道:“少吹牛,你少吹牛,师父,发动了,杀呀!”

    苏东二道:“姓王的,你也应该有一份的,为何你站得那么远不出来?”

    王天柱吼道:“姓苏的,这是阵法呀!王大爷如果参一份,岂不坏了我师父的阵势,妈拉巴子的,你小子还是生受吧!”

    百里僧的手举起来了。

    “姓苏的,你一路闯到清原来,我百里深信你有过人的武功,便是没有那么多的是是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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