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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怎么说,将沈拓宇由海外调回来,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些。

    冷静敏捷的头脑,十年专业武术、轮法特训,使得他就任警官以来一直是黑社会人物忌讳不已的破案高手。一向“出借”各国联合侦破大椿贩毒案、走私案与枪械交易,破案历史辉煌。所承办的案件几乎都是轰轰烈烈,刀里来,剑里去,枪林弹雨的。他就任愈多年,名气愈大,上头交代下来的case危险性就愈高,而他对这种冒险的生活也一向习以为常。事实上,多年下来,他破案结下的梁子不少,即使他突然想脱离这种生活,仇家还不肯放他甘休呢。

    一道密令,将他逼了回来,坐镇在警署中当自由人,不在任何人管辖之内,负责支援棘手案件。半个多月来破了不少悬案,日子还算是忙;但对过惯刺激生活的沈拓宇而言,简直无聊得快疯掉了。闷!除了闷,还是闷。他全身筋骨舒展不开,却又无可奈何。再辉煌的成绩,再多的抗议,也动不了母亲的决心。饶他冷酷无情,却也无法对母亲的泪眼无动于衷。

    极少人知道,他自幼就是被有计画地训练成一流警探,所以今天才能有可媲美一流杀手的身手。他是父亲一手培育出来的。他的父亲即是警界最高指挥首领人物沈斐。一生嫉恶如仇,铁令如山的沈斐以铲除恶势力为己志,不惜将独生子放在前锋,游走全世界。打从沈拓宇出生就被父亲送走,到各地受训,几乎没让他有童年岁月,甚至没有亲人陪伴,他都挨过来了;可是沈斐的妻子却因长期不安与思念病倒了,严重到了无求生意志,逼得向来情感摆在理智之后的沈斐终于急召儿子回台湾。

    从十六岁开始,他正式参与案件,由非正式的少年刑事做起,到受阶,游走各国举足轻重,之间总共花了十二年岁月在办案上;办案成了他生命的全部。

    并非他嗜血,所以才不安于现状;只是,成天光破这些偷窃、捉奸、聚赌的小案件,并没有什么用处,对民众也没有多大实质的帮助。与那些毒枭、杀手、军械走私的头子周旋,胜了,至少可消弭全球性的一场迫害,使免于恐慌。那些集团的危险性足以动摇一个国家的兴亡。

    巡逻或许无聊,但总比坐在办公桌,看那些故意打扮得千娇百媚的女警争相献殷勤好过太多。

    谁叫沈拓宇除了是个英雄人物外,恰巧又长了一张又酷又有型的脸呢!二十八岁,一八公分的身高不是黄金单身汉,是什么?

    “沈警官,总部要我们马上到东明社区,那边有命案发生。”新上任的警察小李从公用电话亭回车上,发动车子后马上兴奋地说着,几乎握不住方向盘,颇像急于邀功、力求表现的新官。

    “有人死了吗?”沈拓宇点了根菸,对小李投过来的崇拜眼神感到有些好笑。

    “呃呃好像没人死,听说是儿子砍老子的事。”说命案,太严重了些。

    “走吧!惫等什么!”他下命令,见小李车子迅速加速,一脸的期待与兴奋,只能直摇头,毛头小子一个!

    沙发上,瑟缩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苍白的面孔,木然空洞的眼神,打一进门到现在就一直是这样子,三小时了。

    杨希康泡了杯牛奶放在男孩面前的茶几上,坐下轻声道:“喝了吧,呆坐着不是办法。”

    男孩的模样让她忧心。收留这孩子肯定会惹来麻烦。现在?方在找他,家人在找他,恐怕也?动记者们了。会替他扣上什么帽子?一个忤逆不孝、弑父的败家子?

    拔文扬眨了眨眼,终于哽咽出声:“他该死!他毁了我妈一生!”

    他的父亲就是演艺界声名狠籍又大名鼎鼎的制片兼导演何仲平,风流花心,尤爱沾那种初出社会一心想成名的清纯少女。妻子不堪他的风流成性,终于在半年前抑郁而终,一家具规模的电影公司就这么轻易地出妻子名下落到他手中,更助长他花心的本钱。大量培植青春玉女,几乎每个都难逃兵禄山之爪。色胆包天的何仲平曾经也觊觎杨希康美色良久。前些日子,一部电影就内定她为女主角,可是他不敢用强,因为杨氏集团并不好惹。她的美艳与聪慧自爱一直大受好评;但,在他看来,杨希康那种女人绝对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人物。从影以来拍过三部片,每一部片都传出她与工作人员拍拖,二年前还传出她与人同居过;她若不是用身体得来那么多拍片机会,那有今天的成就?藉着这次约合作,认为机不可失,杨希康的一切都可以令人疯狂。上一次当众对她轻薄,换来她火热一巴掌,却得来何文扬的崇拜与友谊。

    “为什么做这种荒唐事?小扬,他不值得你这么做,再怎么说,他总是你父亲。”除了这么说,希康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她还能说什么?她知道何文扬正处于叛逆的年纪,很冲动,但他并不会做出伤人的事。为什么这次却捅出这种事?─是伤害罪呢!

    “我回家时见到他他不是人,他正在沙发上强暴一个小明星,十五岁的小女孩那女孩一直在哭一直在哭”何文扬的眼神逐渐转为涣散怪异,全身开始抖动。

    希康一楞。“小扬!”

    拔文扬跳了起来,飞快冲入浴室。

    天哪!他在吸毒吗?那眼神、那些征兆,希康的心大为不安。就是吸毒使得他失去理性,无法控制自己而拿刀杀何仲平吗?她怎么一直没发现他有毒疵呢?她站起来,正要走向浴室,门铃却乍然响起,猛转身要去开门,不经意地一挥手,恰巧迎上桌上文扬行凶用的凶刀,刃利的刀锋划伤了手心,长长的一条血口横过手掌噢!一抹不祥的预感涌上她心头。走到门口,来不及开门,门就被粗鲁地撞开了。首先冲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崭新制服,拿着新手枪的年轻刑警,约二十出头,留小平头,娃娃脸,以很标准的站马步姿态拿枪正对着她瞄准。

    “小姐,你犯罪了,我们要逮捕你。虽然你是杨希康,但法律之前人人平等,没有特权。你可以不说话,但你所说的话都会成为法庭证供。”

    这人是不是警匪片看太多了?希康哭笑不得。倏见一个矫健的人影从身侧闪过,直往浴室而去,她要阻上已来不及。一会,那高大男人拖出已注射迷幻葯被一拳打昏的何文扬。在希康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时,留小平头的刑警已将她铐上手铐铐,只听到高大男子发出冷硬,毫不带人味的声音对她道:“教唆行凶、诱拐逃家、窝藏罪犯、引诱吸毒。这下有你好受了,杨小姐。”

    她看到一张冷酷的脸带着不屑的神情,她深深吸口气。即使所有事情来得那么突然,一切显得那么纷乱无章,她仍意识到自己身上只着一件白纱睡衣;虽不暴露,但仍很引人遐思。

    “我必须换一套衣服。”

    “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趁机逃掉?”沈拓宇冷笑。这里是八楼没有错,但她房间的阳台可以让她攀逃得很顺利。小把戏他岂会看不透?─他不相信这女人,她太美,太艳,太危险。美丽的女人都要好好地防范。

    这男人眼中深刻的讥嘲与轻蔑惹火了希康。他凭什么用看妓女的眼神看她!这种自以为是的王八都活该得到教训!“放开!”希康怒叫。“啪”的一声,几乎是同时,小李被吓得放手,希康流血的右手迅速甩了沈拓宇一巴掌,力道大得足以响起回音。“这是保证。”她昂头挑?,眯着一双猫般的媚眼看他,不怕他回手,然后希康转身回房,用力甩上门。室内一片窒人的沈默。

    照理说,沈拓宇躲得过这一巴掌-----但,该死的,他竟然没有躲开。挨女人耳光,还是生平第一次。那一瞬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被那女人迷惑了!没有看过愤怒的表情竟会那么绝美。杨希康的确有诱人犯罪的本钱。

    “沈警官你流血了”小李结结巴巴地指着他左脸颊。

    拿手帕抹脸,见到血迹。那女人的手好像受伤了。

    一会,杨希康换上一身轻便裤装出来,中性化的打扮依然媚丽难掩。

    “走呀!”她说着,迳自转身向门口,波浪般的长发拂过身后沈拓宇的脸上,一股淡淡幽香让他的心震动了下。连长发也是这般强悍!杨希康,他记住了。瞥见地上一把带血的水果刀,他不动声色地拿胶袋包起来,置入怀中,跟着走出去。小李一身的蛮力,扛起凶手脸不红、气不喘,自是不用他帮忙了。

    “你从那里得到毒品?与谁接头?”沈拓宇第二十次发问。何文扬目前仍昏睡中,暂时收押禁见,等他醒来够他累的了。审问室内,两张椅子,一张桌子,一盏孤灯,只有杨希康与沈拓宇。她不施脂粉的脸蛋上,在经过大半夜的反覆问审已然出现了疲惫、苍白。原本怒气难平的希康,情绪由高亢沈入谷底的低潮。狂叫怒吼,眼泪攻势都不是地做得出来的事,那么她总有权利表现出自己被无故折磨后的疲倦吧!

    “反正我怎么说你都不相信。有本事自己去查个水落石出,少来烦我!你一口咬定我罪该万死,那就罪该万死吧。你已经用高超的审问技巧审得我不能见人了,还要怎样才甘心?”希康原本声音就低沈性感,现在更是低哑了好几度,慵懒的性感全在磁性的嗓音中不经意流露。

    “不能见人?”他扬起眉。

    “我不化妆向来无法见人,你正巧看到我最丑陋的一面。”她头枕在桌上,泻下一头波浪黑亮的卷发。

    在她精致动人的脸上看来,根本没有任何不能见人的瑕疵。

    这那是审问?沈拓宇自嘲地笑了笑,根本像聊天!他甚至没用各种迂回的方法套她话,没有恐吓,也没有用测谎器、电椅、电棒来折磨她。事实上,这次“审问”是他从事警官工作十二年来最冗长,也最没绩效的一次。

    打从傍晚带杨希康到警署,马上发现所有男人的眼光全盯在她身上没错,她穿得很端庄,甚至有些保守,可是美丽的曲线在合身的衣服榇脱下表露得一览无遗---那时他心中烧起一把无名火,只有两个想法:一个是将所有男人的眼睛挖掉;一个是拿一件大衣裹住杨希康,关到没人看得到的地方。这实在不合理,她是明星,多有名他不知道,可是至少人人看了都认得出来,招来瞩目也是正常。

    甚至还有好几个刑事组争先恐后、自告奋勇要审问她,因为这种小案件不须劳驾沈拓宇亲自下马;但是他用冷酷的眼光一一赶走了那些活像思舂小狈的毛头小子,自己拉她到二楼去盘问。一直到现在,仍审问不出所以然,以他的专业直觉早判定了她是清白无辜的。一个做贼心虚的人,即使掩饰得天衣无缝,也会在长期队下,偶尔会闪过一抹不安的眼光,但是她没有,杏眼始终闲着怒气与清朗然而他仍不想放她走,即使现在是夜两点,她看起来累得惨兮兮。希康感觉到一阵子的沈默气氛,抬眼正视眼前这个仪表出众的警官不出三十岁的年纪,很冷漠绝情的线条恰似众人口中所说的“酷。”他不该当警官的,他应该去当杀手!百!把一个正派人物想成大反派角色,窦在好玩。满地,她轻轻地笑了。

    千娇百媚的笑容撩起沈拓宇心头莫名的波动。“笑什么?”

    “我累了,拒绝你再次不人道的问审。”真的累了,举双手投降,、后抑不住睡神召唤,不久即沈沈睡去,对面前这个大男人丝毫没有防范。

    这代表什么?对他放心?还是她常在男人面前睡觉?或是床边?他甩开这股不愉快的念头,深深凝视她。她的风流韵事,小李如数家珍都对他说过了。身为杨氏财团的三小姐,因为私生活不检点而被取消继承权:十七岁步入模特儿界,二十三岁大学毕业后正式涉足影艺圈,每拍一部片都传出与男主角或制片有暧昧关系,甚至还与中学生同居这不是演艺人员典型的生活写照吗?他何来由觉得生气?见她有些瑟缩,沈拓宇当下脱下大衣,轻披她肩上。

    美女他见过不少,各国的美人如名门淑女、黑道大姊头、贵妇人‘杀手,有温柔,有阴狠,有聪慧---几乎应有尽有。杨希康应该归类冷艳性感型,可是气质中却又存有一股纯真与"清新;可以是很火爆,却也可以是很慵懒。对她的评语打一开始就是“危险”因为她变幻莫测,令他捉摸不清可是她实在是美,这种美有蛊惑他的魅力---天哪!莫非他被闷疯了才会对女人开始注意了起来?以前怎么都没感觉?他甩了甩头,却甩不掉刚才已深印在脑海中那张美丽的笑靥。

    敲门声打破了室内一片静寂,使他猛然清醒,拉开里留在她睡颜上的眸光。打开门,是值班的刑警,对他行礼后道:“史威先生来保释杨小姐。”

    一个挺拔俊美的儒雅男子对他微微一笑道:“你好。”

    “请进,她睡着了。”他降低声音,引史威进来。不明白史威是什么人物,只知道是杨希康执意要找来的人。沈拓宇眼中含着估量:他是谁?“到底怎么回事?”史威走到希康身边,瞄了她身上那件男用大衣一眼。

    “她涉嫌一些案件;希望她与我们合作。昨晚,名制片兼导演何仲平指控杨小姐诱拐其子逃家、吸毒,并且教唆杀人。”

    “那个垃圾!”史威眉头皱了下,眼中闪过憎很,但立即恢复温和,看向沈拓宇。“我们绝不会让希康蒙受不白之冤。贵姓大名?”他问。伸出手。

    沈拓宇握住。

    “沈,沈拓宇。”

    “等着看吧!相信你会替希康找回公道。现在希康最需要的是一张柔软的床。”史威轻拍希康的肩。

    “希康,醒一醒,我送你回家。”

    希康揉了揉眼,动作稚气而可爱,抬着一双惺忪的眼看向史威。

    “姊夫呀!这么晚。”说完,亲匿地把头埋入史威怀中。

    “小包狸!不敢打电话回家求救,对不对?”史威笑骂。

    “我还想活到七、八十岁,不要命了才打回家。对错不论,老奶奶会先剥了我的皮。今晚到你家吧。”她撒娇着。

    “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老奶奶还是会找你算帐的。”史威扶起她。她全身重量依在他身上,仍笑着道:“明天,明天再说吧。要踢我出门,要将我千刀万剐,也得等我有精神。”她才不担心。

    史威一边笑着,一边抬头向那位出色英挺的警官看去;不料,瞬间捕捉到他一闪而逝的杀意----杀意!老天爷史威心知肚明地笑了。希康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呢。

    “再见了,沈警官。”他笑。

    “再见。”他冷漠点头,迳自转身先走。史威站定好一会,惹得希康抬起脸迷惑的问:“怎么了?”

    “那人如何?”他问。

    “差劲。”她不想多说。她没想到她杨希康也会有牢狱之灾的楣运,真拜他所赐。

    史威没多说,搂着她出警局。

    今天窝在希平家是明智之举,外面世界闹翻天也不干她的事。

    躲在史威这边,逗着六个月大的小宝宝玩,远山近水的风光好不悠闲。打从希平有身孕,史威就环着台北市的外围寻找适合小阿子住的房子,终于在远离尘嚣纷扰约台北郊区距杨家约一小时的路程找到这栋新建成,六十坪左右约二层楼洋房,外加四十坪的庭院。

    六个月大的宝宝正是好动的时刻,精力旺盛得不得了,扭来扭去,不是爬,就是对好奇的东西抓来玩。这可爱的孩子有史威的轮廓与希平的双眼,非常爱笑,有诸多史威优良遗传,脾气好得很。

    希平泡好牛奶抱过儿子喂奶,一双藏不住卑的眼直盯着希康良久。

    “史威说你昨天遇到了一个英俊男子。”

    英俊男子?史威呀!不然就是远在法国的周约瑟,都死会了。”希康不正面答题。这个希平,一脸幻想,不知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个帅气英勇的警官啦!你给我老实招来!”希平没打算放过希康。在希康未满足她的好奇心之前,她打算一直问下去,反正她很闲。

    希康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那个不可一世叉自以为是的臭男人!一口咬定我是荡妇婬娃,罪该万死。帅哥!看帅哥也要挑气氛,你认为被关在拷问房被折腾了五小时很有情调吗?”拿过一颗苹果咬着,脸蛋忿忿不平;心中却不禁勾起了对那男人的记忆,浮起那张冷傲的面孔。

    “他是沈拓宇耶!你知不知道沈拓宇?”希平加强口气,像在说一个英雄。好像所有人都应该知道似的。

    “谁规定我该知道他是何方神圣?还不是一个臭警察而已!”她嫌恶地皱眉。

    “那表示你孤陋寡闻。沈拓宇耶!美国联邦调查局想挖角的人物,香港皇家警署常借他去破案。他的破案历史有一列卡车那么长。也不知国家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没跳槽,如今被调回国也不知什么原因。好特别,好怪异!我好好奇哦!”希平加强语气,充满希望地看着希康。经由史威口中得知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不过史威一定知道更多,有待她更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下去。尤其史威暗示出那人与希康之间的不寻常后,希平员的好奇到巴不得马上冲到警署去看看沈拓宇庐山真面目的地步。

    希康眉头皲得更紧。台湾有这么一号人物吗?如果他的历史真有那么辉煌,那他身上那股傲气倒是应该的罗!斑!能不成她还得像小女生拿他当偶像崇拜不成?她杨希康才不吃那一套!

    外面的门铃清脆地响了起来。

    希康坐得较靠近门,于是起身走出门,去看是谁来访。雕花铁门外,眩人的阳光下,沈拓宇一身黑衬衫、黑牛仔裤,非常抢眼的冷酷造型。

    棒着铁门,希康双手横胸瞪他道:“你来做什么?”

    沈拓宇拿下墨镜,眯着眼睛打量今天的她,真是风情万种呀!昨日的凶悍、半夜的慵懒都不如今天的她出色----波浪长发松松地以红丝巾扎成一束,侧垂到胸前;无袖无领的红色t?配上碎花大圆裙;一串珍珠项练静静环着柔美的颈项;一抹嫣红唇色看来就像热情的夏威夷美女:但却只存热力,没有那一份野气,大概是皮肤雪白的关系。一身的红,冷艳的色调,是倔强的颜色吧!

    “跟我到警署一趟,我要你和何文扬对质。还有何仲平今天正式告你教唆行凶。”

    希康咬住唇,脸色是想翻的神情。

    身后探头探脑良久的希平终于发出声音:“先进来喝杯果汁吧。天气那么热,站在太阳底下聊天不好啦。你好,我叫杨希平,是希康的大姊。如果有官司可以打,那么我就是她的辩护律师。”推开希康,打开铁门。这个男人她第一眼就对眼。

    “什么时候的事?律师?等着吧。靠你!我还不如自动跳到牢中关个几年再出来。”希康抗议。

    希平回瞪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记得你现在是站在谁的地头上避难,说话不小心些,等会不知道谁会给人轰出去。”

    希康忿忿不平地开上嘴,与希平、沈拓宇一同进屋。很识相地抱起小宝宝玩,不置一词。随希平自个儿高兴去吧!爱怎么说没关系,反正史威治得了她。而希康深信,基于任何考量,史威都会阻上希平上法庭出头,太危险了。

    见希平滔滔不绝地与沈拓宇讨论案件,欲罢不能。显然希平以为当个平凡的家庭主妇太埋没她大律师的专才了,偶尔也想弄个花样来玩玩。

    “对了,沈先生,你怎么知道希康在我这儿?”谈了许久,希平突然想起这个早该问的问题了。

    “我打电话到杨家,知道她没回去,公寓那边也没人接,就来这边了。昨夜史先生有留下住址。”沈拓宇不大能理解两个姊妹突然脸色大变的原因。

    “谁接的电话?”希平、希康异口同声问。

    “是一个老妇的声音,很有威严。”他回想。

    老天!她要赶紧逃,她还不打算马上面对老奶奶。希康左看右看,一副想逃亡的神色。

    两家距离那么近,大概她们快来了。才猛地站起来,我儿大门应声而开,一排人立在大门口--完了!希康心中暗叫不妙。老奶奶一张铁青的脸,表示她今天不会放过希康。

    满头银发的老奶奶,手上一根龙头杖----不是用来助行,常是用来家法伺候的非常威严地走进来,后头跟了史威。而向来足不出户的四姊妹的母亲----杨夫人也来了,希泰也来一旁凑热闹。

    “杨希康!你丢尽我们杨家的脸了!”手杖当然是专程带来打人活动筋骨的。

    杨希康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抱起小宝宝绕着沙奋,大叫:“奶奶,我是冤枉的,那个王八蛋坑我的!”

    老奶奶才不管这一套说词,卯上了心,新仇旧恨今天全部一起算,吼道:“早叫你远离那种是非圈,你不要!要你正正当当到公司上班,你不要!平常没事在摄影机前搔首弄姿出卖色相;三不五时一次绯闻、恋情、同居的消息漫天飞。你看,今天捅出什么大漏子?我先一杖把你打死,免得以后再给我丢脸!”她中气十足地叫骂,健步如飞地追杀,大家早就习以为常,就见沈拓宇傻了眼。

    实在被逼到绝境了,希康只好使出护身符,抬高小宝宝挡在面前。

    只见小宝宝一脸弥勒佛似的笑脸,挥动四肢直要与老奶奶玩。这个老奶奶第一个曾外孙,是她的心肝宝贝,那舍得打下去?光看到气就消了一半。老奶奶于是停上追赶。

    “你躲在小孙子身后要脸不要?”

    希康将小宝宝交给史威,跳到沈拓宇身边叫:“如果我有错,自会甘心被打,但是非计较下来,我是受害人,您要打我就太没天理了。要打,先打他,是他不分青红皂白抓我去警局的。”

    一旁的杨夫人开口了:“希康,别胡闹,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会被人家告告什么来着?”秀丽而具风韵的脸上,有着迷惑与担忧。

    老奶奶打断道:“如华,别说那么多。早跟她说过演艺圈龙蛇混杂,她却硬要闯。今天可让我等到机会,可以好好教训她了!”她可不管希康冤不冤枉,打了再说。

    “哇!你公报私仇!你哇!”要躲已是闪避不及。受伤的右手给手杖重重打了一下,下手不轻。哦!真痛!

    “我投降!我投降!”她大叫,眼看奶奶还没过瘾。莫非今天是她的灾难日?

    惫是她的好运已经用完了?

    又一杖下来,还未打到希康,就被牢牢抓住。

    老奶奶这才有机会发现屋内坐着一个气宇轩昂、目光如炬的英挺男子。是史威说的那个警官吗?竟然插手她的家务事!惫一脸不容她再下手的坚决表情呢。这实在是一幅绝美的画面。希康捂住脸躲到英挺男子身侧,而那男子下意识地榄住希康的肩保护着,并且阻上她的手杖再打人,好像希康是他所保护的人,不容有人侵犯、伤害她。

    “我想我们最好坐下来说。”沈拓宇低声建议着,口气却是不容反驳的。自知这行为有些喧宾夺主,可是他实在看不过去她给人欺负的可怜模样。

    老奶奶收回手杖,坐在沈拓宇对面的沙发上,点头道:“沈先生?”

    “是的。”他回答。

    “我家希康没有罪。”她口气笃定。她当然知道希康不会做坏事。打地也不过是自己手痒而已。

    “法律会还她清白。她近些日子会比较忙,并且不宜接通告上电视。”他忍不住看向一旁的希康,她的右手心昨天才被刀口划上一道,今天手背又多了道?青!

    原本雪白织织的玉手,现在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

    希康没好气地看家人各种不同又别有深意的表情;希平眼睛暧昧地在她与沈拓宇身上转来转去;史威则一直有着笃定的笑容;她的母亲用一种丈母娘的眼光很欣赏地看刚刚英雄救美的沈拓宇,希泰更是一脸崇拜:至于老奶奶,想必也不会与他们想法有差别反正她早巴不得地快生嫁人!

    老奶奶故意叹口气。

    “平白惹上官司这种事,谁管你清不清白,坏事传得比什么都快。我们得尽快让希康脱离这些麻烦,不然将来希康嫁不出去,在场的人都要负责。”

    什么跟什么呀!她嫁不嫁得出去干家人什么事!包是干外人沈拓宇什么事?奶奶这种暗示太差劲,摆明将她与沈拓宇配对。接下来会讨论的话题肯定不是诉讼的事,而是要盘问他的祖宗八代了!希康心中警声大响,这种丢脸事不能让它发生,与其如此,她还不如去跳河算了!在沈拓宇面前丢这种脸!她大脑飞快地想着,当机立断拉沈拓宇跳起来。

    “这事改天再说,我还要跟沈先生到警署去一趟。沈先生很忙的,我们先走了。”拉着他夺门而出,连让老奶奶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一口气都还来不及喘出来呢。

    众人憋住笑意,没人去追希康回来。一会,就听老奶奶打鼻腔“哼”了一下,抱怨道:”这小妮子与希安一个样,都成精了!”说着说着还不忘迁怒到希泰,镇目道:“希泰,以后你要敢学你姊姊那样对我,我就不让你嫁出去,听到没有?”

    希泰早已笑得无力,趴在母亲怀中,只能不停地点头。她的春天?还早得很哪。

    车子驶出社区后。沈拓宇看了她的手一眼,问道“好些了吗?”

    你是问手心还是手背?”她伸出多灾多难的右手,两边看着,都疼,但还可以忍受。想到他刚才的确替她挡了老奶奶所向无敌的一枚,自然要感谢了。

    “刚才谢谢你。”沈拓宇唇角泛着少见的笑意,那使得他冷冷的面孔可亲了许多,也年轻了许多。

    “你的家人都很不错,尤其是老奶奶。没看过七老八十的人了,还那么有精神。”

    “我知道。”她皱眉一笑。

    “我希望在这件官司没结束之前,你能休息一阵子,尽量少与人接触,那会牵连到很多人。”他要求。这件事中透着不寻常,以他敏锐的直觉早已感应到了。知道她的无辜,也怕她成了别人的替死鬼。他要深入调查的不是伤害与吸毒事件,而是其他的,但目前一切都还不能确定,不管如何,她的安全最重要。

    “你还是怀疑我是吗?你不是很厉害吗?当了那么多年的刑警,一个人有没有犯罪你判断不出来呀?”她闷闷地问,抑制不住往上升的怒气。他的脑袋显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精锐聪明简直就是猪脑袋一颗!

    沈拓宇隔着墨镜看了她一眼,没多做表示,只是放慢车速。古典音乐温柔的流泻在车内,使每一个角落都沈浸在一种极其柔雅恬静的情境之中,很教人放松并且心情愉悦。

    希康身子靠在椅背上,满腔怨气已消,看着他刚毅的侧面线条,想起中午希平的描述眼前这个人突然像是一个传奇的英雄人物,现实生活中不该会有的人种才是,这样一个人物需要怎样的背景与训练才造就得成?希平好奇,原来自己也是很好奇。

    “好女呵不会这样子盯着男人看的。”他轻声开口,语气是轻松的调侃。她耸耸肩。

    “除了我妈,没有人说过我是好女孩。”按着故意装出甜甜性感的声音讽刺地说:“阁下您不也当我是十恶不赦,指控我纵欲婬荡?纡尊降贵说我是好女孩可真是不妥呢!”

    他并没有翻,只是问:“我是不是得罪你很深?”

    “你说呢?警官大人,小女子可担待不起您的得罪不得罪的说词呀!您高抬贵手没将我关在牢中,我已经该感激涕零才是,不对吗?”她姿态可高了。自己平常也不是肚量这么小的人,数年来外人的捕风捉影破坏她名声的事何上一卡车,地也只是一笑置之不予置评而已,不做无谓的澄清与反击;可是,今天怎的得理不饶人呀?----可能是夏天到了,火气大,阳光烈,连她的怒火也无法平息,存心与他作对----可是,这么做实在无意义。

    沈拓宇唇角上扬,似笑非笑,没答话;却将车子停在一条滨海的公路旁,原来他们并没有往警署的路线走,反而开到海边来了。他打什么主意?杨希康直直望进他拿下墨镜的眼,企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但他墨黑的眼实在太深沈了。

    “这一滩水足够灭你的怒火了吧!”他先下车,绕到她这边开车门,笑出雪白的牙齿。

    哇!他笑起来真的好看极了!

    不过,她可不打算告诉他。她下车迳自往海边走去。四点半的阳光已失了热度,春夏时分,白天还是比较短。海水一波一波涌来退去,渗入她的凉鞋,清凉直透全身。

    他走到她身后。她看着他,扬起眉。

    “在这地方对质吗?你----嗯!非常地别出心裁。”

    又一波海浪袭来,她跳了起来,用力踩下去,溅了自己一身,也溅了沈拓宇一身----他以为自己站得够远了,够安全了。这小妮子!瞧她圆瞪的大眼一副无辜的表情。

    “你故意的?”他问,并且非常肯定。

    “知道就好!”她开心大笑,和着海风、海浪,笑声无比开朗。拿过挂在他大衣口袋的墨镜戴上,撩高大圆裙的一角塞在腰带上,自得其乐地与海浪追逐。

    又是另一个面貌!这么开怀,这么调皮,像个小女孩似的!他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捕捉她每一个神情不笑的她,是个冷艳美人,神秘又媚惑;浅笑的她,是聪慧的面孔;愤怒的她,狂野眩人;大笑的她,平添几许天真稚气。加上她各种不同的妆扮,形成了千百种面貌穷其一辈子,大概都会被她的各种美丽迷惑得眼花撩乱,永远看不腻、摸不清。

    夕杨的半身已沈入海平面.周身布满红艳的霞光,点亮天空的绚丽,也洒满大片海面闪耀的星芒;每每这种情境总会让她热泪盈眶。那是一种孤寂萧索的美感,很毁灭性的感觉;将美丽释放于黑夜的前一刻,做最后?鸿一瞥的诱惑,然后终告消失,留给眷恋的人无限追思与失落怅惘。

    坐在大石上静看那抹欲逝的霞光,是种享受,也是一种折磨。

    一件大衣技上她的肩,为她除去沁冷的寒意。她昂首看着这个只见过两次面,昨天才认识的男人。在这种萧索时刻,一点点温暖就很容易让人感动心头。浮浅不定的印象,瞬间深刻了起来。他很英俊,很有型,很高大,加上所谓的英雄事迹,让他身价特高,想必令众色佳人倾心。她注意到他的出色,可是没放在心上。一直以来她看多了好条件的男人,尤其演艺圈内广集俊男美女,看多了,也麻木了。加上地出身富家,一个男人身家好不好,对她而言没有差别。对感情无所求,也很随心。二十四岁了又如何?没有心动,那来的恋情?到了四十岁也一样。年龄不能设定她必须何时谈恋爱。

    “你这样看我,会让我想吻你。”他嗓音低哑。

    “不,还不是时候。”她站起来,手指点了下他的唇,绕过他,走向海潮。

    冷不防地一个大浪卷来,她退得不够快,又不知给什么绊到,整个人跌倒了,让海水湿了她一身!冰冷的滋味真不是盖的。沈拓宇抢救不及,扶起落汤鸡的她,半湿的大衣再度包紧她怕她着凉,也怕她若隐若现的美丽曲线会令人想入非仁。

    “先回我的公寓吧!这样子我没法去警局。”她建议,全身直发抖,看来可能受寒了。

    他摇头,搂住她往马路走去。

    “我家在附近,只有五分钟车程。”

    这附近可都量向级住宅区呀!耙情他也是出身富家呢!但他的穿着却很朴素,质料好,耐穿,但不是名牌。

    “每天来回不累吗?”距他办公的地方相当远,至少要开一小时车。住郊外就是这点不方便,所以她才在市区买公寓。

    “暂时的。”他苦笑。是暂时居留台湾。父亲允诺最迟年底会让他回复以往的生活,目前正努力说服母亲之中。谁叫他母亲恰巧是政要的女儿!只稍他外公一施压下来,父亲也不得擅动他。

    斑高的大理石围墙阻挡了强劲的海风,围墙内是很清幽的中国古典建筑,庭院中有假山?景、小桥流水,通向屋子大门的是一条红砖路,两旁种着矮树丛,剪成各种动物的形状。这个美丽的庭院必定有专人打理。

    “我母亲就爱弄这些花花草草。每次花匠一来。她总会在一旁学着,久而久之连树雕居然也会了。”他看出她的疑惑。

    希康看他。

    “那么她一定非常寂寞。”转眼看向屋子,感到一片寂然。她看到屋檐下一个穿着白色中式长衫的中国妇人正用一双温柔又估量的眼光看她,猛地看得希康不觉心虚。

    “妈!快拿一套衣服给她换上,她刚才在海边跌倒弄湿了。”沈拓宇拉近双方的距离。

    “她是?”沈母笑问。

    “杨希康”他正要说明。

    “他的犯人。”希康接口道。

    沈母又笑了,拉住希康说:“快些跟我上楼吧,我的衣服全是沙龙、罩衫之类的中国服,老少咸宜。”说完两人就进屋上楼去了。

    母亲喜欢希康,沈拓宇马上发现这一点。近些年母亲不停地在替他物色结婚对象,却从没有一张照片出现在他眼前过全被母亲否决掉了。希望他早日成家,却无中意人选。两年前母亲到法国见他,那时他正与一个法国女警合作办案。母亲对那女人的殷勤明白表示出拒绝;她知道那女孩的居心,也不打算接受。后来又有几个华裔女子,母亲也不中意。父亲曾挑过几个出色的女警回家用餐给母亲挑:不必他拒绝,母亲替他省了事。在他印象中,母亲冷冷淡淡的,不易与人亲近,执着她的小世界,只爱父亲与他。她当然是寂寞的,才会将花花草草弄得这么好;她宁愿每天打扫这么大的房子也不愿请佣人。处不来是一个原因,借工作打繁间,排遣寂寞才是重点。

    是希康人见人爱呢?还是母亲终于看对眼;'无论是什么原因,他的心莫名地高兴了起来。

    希康好奇地从穿衣镜中看到自己生平第一次穿中国服的模样,竟然还不赖。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外表欠缺了点中国古典的味道,不适合穿这么雅致的衣服;可是沈母的一双巧手将她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优雅的髻,只留几丝秀发飘在两鬓,闲逸古雅的味道就出来了,髻上的碧玉发簪更是加强了效果暗暗记住一定要记得拿下来还沈母。

    “拓宇从来没有带过女孩子回家呢。”沈母从镜中看她,她看人从来只看双眼。这女孩的眼神明亮开朗,并且闪着智慧与善解人意。刚刚听到她在庭院中说的话,就已深得沈母的心。外貌出色的女孩都有一股傲然骄气,折损了气质修养;但这女孩没有。良好的举止表现出良好的教养;不俗的衣着表示出家世的不凡----这么一个难得内外兼美的姣姣女,拓宇能追到手是他的福气。她同时也看出拓宇动心了,一双眼不再平板冷淡,看向女罕,不自觉漾着温柔。但是这女孩呢?怎么的心情?

    “今天是例外。”希康不以为这能代表什么。沈母冷冷的气质加上古典的瓜子脸蛋,很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的感觉.与自己的母亲恰懊相反;可是三人相同的避世,能成为好友的机会很大。不觉地对沈母倍感亲切。

    沈母笑了笑说:“下去吧!用完晚餐再走。拓字的爸爸今晚不回来,可是我菜买了不少。”

    “好呀!懊久没露一手了,我煮得不错。”看出沈家没请佣人,她马上这么回答。让沈母去煮,她可没脸等吃饭。她轻快地下楼,没见着沈母窃喜的表情。

    结果两个女人分工合作煮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大餐。

    食物可口,气氛愉快;可是沈拓宇却心不在焉,一双眼老瞟向与沈母相谈甚欢的希康。

    一个女人怎么能这么美!这种很家居式、很闲静柔雅的美,怎会在换了一种妆扮后就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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