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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战只觉那尼姑甚是古怪,额上深刻的皱纹似乎包含了许多深刻的往事一般,令人觉着同情,高战忙起身道:“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那老尼道:“你这孩子倒真好,瞧你功力已不错,年纪轻轻竟然毫无狂态,比起姓辛的那小鬼头强多了。”

    高战一怔,心想这老尼所指姓辛的定是梅香神剑辛叔叔,目前此人本事非同小可,连辛大侠她都称为小鬼头,瞧她那样子只怕是江湖上久传大名,而无人得见的小戢岛主慧大师,当下正待开口相询,那老尼笑道:“我老尼一生不受人惠,孩子你替我办好这事,老尼一定给你诺大好处。”

    高战恭身答道:“前辈一定是东海三仙中慧大师,只管差遣晚辈就是,晚辈绝不敢求什么好处。”

    老尼道:“你知道的事例不少,这样吧,你替我办妥这事,我老人家也答应你一事。”

    高战自从听金英说明慧大师,白婆婆,南荒三奇间恩恩怨怨,对于无端受殃的慧大师就十分同情,此时见她柔声和自己说话,心想江湖上传闻慧大师难惹已极,而且脾气古怪,动不动就要杀人,看来倒是道听途说,不可深信的了。

    慧大师见他不说话,只道他心中有甚难事,不好意思出口,心中对这少年之恭谨有礼,更起了几分好感,便道:“喂孩子,你别怕老尼办不到,有什么只管说出来,瞧我老尼的本事。”

    高战见她满脸自负之色,不由暗忖道:“连平凡上人都畏她三分,只要她出手,的确没有什么事办不到的。”

    慧大师道:“你替我跑进少林寺去,打听打听那那南荒三奇到哪里去了。”

    高战心道:原来是这么简单之事,以慧大师身份登门询问,少林掌教迎接还来不及,何必要自己去问?他抬头一看慧大师,只见她脸上神色有异,似乎又是激愤又是伤心的模样,心念一动,不由想起金英所述白婆婆的话。

    “近百年的苦修了,却不能丝毫有用,情孽害人之深,正是不可言喻。”

    高战心知这慧大师定是也听说南荒三奇脱险出来,心中虽然恨极三奇老大,可是毕竟忍不住出岛来瞧个真假,当下忙道:“南荒三奇晚辈不久还看到的。”

    慧大师问道:“在哪里?”

    高战容道:“月前晚辈在天山道上见着三位老老前辈。”

    他对南荒三奇行为甚是不满,是以喊了半天才喊出“老前辈”这三字。

    慧大师急问道:“怎么跑到天山去了。”

    高战道:“南荒三奇还和平凡上人、无恨生、我师父及辛捷叔叔大战哩!”

    慧大师道:“这几只老家伙都碰在一起,不打倒是怪事,孩子,结果是谁打胜了?”

    她满面急切的样子,似乎这一战对她甚是重要,高战忙道:“南荒三奇和平凡上人、无恨生只对了一掌,便跑掉了。”

    慧大师冷哼了一声道:“野和尚和那小伙子这般厉害么?”

    高战脱口道:“就算他们不怕平凡上人和无恨生,我们这边还有三人哪!”

    他说得太快,不由把自己也算了进去,转念一想自己怎能和这等高手并列,不禁十分羞惭。

    慧大师当年是鼎鼎大名太清玉女,自是冰雪聪明,她笑笑道:“是啊,还有你这少年高手压阵,三个老鬼自然只有逃了。”

    高战羞不可抑,要知慧大师昔年情场失意,隐居于海外一角,的确是心灰意懒,终于与山石大海为伍,性子愈来愈是孤僻可怕,可是这次踏出小戢岛,一路上但觉风光如画,天开地阔,胸中不平之气自然化解不少,又见众生芸芸,劳苦终生,不禁大起悲天悯人之情,路上遇见不平之事,也只是伸手管管,并不出手伤人。这时巧遇高战,高战本就长得俊秀,人又忠诚正直,慧大师对他甚是有缘,一直跟在高战身后,直到上了高山,见高战坐在树旁,这才现身要高战去问。

    慧大师道:“天色已晚,我老人家还要找个地方歇歇,少年,既然南荒三奇不在,我老人家要走了。”

    高战这人就是天生情感丰富,不然幼时在挨饿时,怎会不忍心去杀一条鱼?他对慧大师才不过见面片刻,可是想到她为了白婆婆从中捣乱,而将一生幸福埋在那海外孤岛,真想陪慧大师到小戢岛去,免得她孤孤零零一个人,又是常常和平凡上人呕气。

    慧大师何等眼神,她见这少年眼中流露出真情,对自己甚是不舍,心中很感动,她对人冷漠已惯,很难从脸上流出情感之痕迹,当下便道:“我答应过你给你好处,孩子你快说吧!”

    高战久闻慧大师轻功天下无双,他本想求慧大师传个一两招,忽闻少林寺中佛钟顿止,万籁俱寂,心中立感空虚无依,但觉世上苦多乐少,一切都是虚无,还学这劳什子武功干么?便摇头对慧大师道:“我没有什么事要求您老人家。”

    慧大师道:“我一路上山来,瞧你满脸失意之色,别骗我老人家,你到这少林寺来干么?难道是想当和尚么?这个老人家第一个就不准。”

    慧大师柔声说着,如果此是平凡上人在旁,他一定会对高战表示五体投地的佩服了,这老尼姑,平凡上人就从未见她好声好气的说过一句话。

    高战激动已极,几乎想倾吐胸中之事,如果在两年前,高战是百事不懂十八岁的少年,此时定已抱着慧大师痛哭,可是这两年来,高战在江湖上混了些日子,终究比以前成熟不少,他咬紧下唇,心想:“我绝不能在别人面前不知羞耻去倾吐心事,我已是一个大人了,一个很大的人了,自己的事自己要担负起来。”

    慧大师又道:“孩子快说啊!如果真是要当和尚,瞧我烧不掉这破庙。”

    她和高战实在有缘,以她脾气竟会一再相问,真可谓异数了。高战激动地反复叫道:“我什么也不需要,我没有什么事要求,我没有什么要求,我自己的事自己理会得。”

    慧大师冷笑道:“没有什么事就算了,这又有什么好哭的,”

    高战一摸脸颊,泪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流了下来,口中犹自倔强道:“我没有哭,我没有哭!”

    慧大师道:“没有哭就算没有哭,你乱叫什么,要和尚们来瞧热闹么?”

    她出言相激,原想逼高战吐露心事,但见高战面色灰败,心中大感不忍,转起身子,口中叫道:“你看仔细了。”

    高战一怔,只见慧大师身形飘忽,如风转车轮一般,以高战之目力,竟然看不清楚大师身形所在。高战精神一震,知道大师在传授武功,他虽不太愿学,可是任何一件事如果深研下去,都会令人不休不止,高战对武学研究已深,一见高招不知不觉聚精会神,万事都抛到脑后去了。

    慧大师施展了一盏荼时光,忽然身形一起,便向山下扑去,片刻便消失在黑暗中,高战只瞧清了几成,心中正自琢磨,山下传来慧大师的声音:“看清地下足印,学会了便毁去。”

    那声音又柔和又清晰,似乎是专门传给高战听似的,高战心想以大师一个女人,内功竟然能炼到这种至高地步,可见天下无难事,只是在人为了。

    高战雄心顿起,照着地下的足印,身形也转了起来,从前慧大师传授辛捷也是这种方法,在海岸上沙滩上留下足印步法,但这篙山都是花岗硬岩,要想在这坚逾钢铁的石上留下足印,比在松沙上又不知难上几倍了。

    高战炼了几遍,心中默默记着其中奥妙之处,这步法唤做“诘摩步”正是慧大师生平绝学,高战虽则聪明,一时之间,也觉干头万绪,广大精微之极,当下想想练练,练练想想,不觉残月偏西,晓星明灭,高战抬头一瞧,已是黎明时分,便收住拳脚,静待天明,进入少林掸院求见慧空和尚。

    他忽然想到慧大师临别赠言,连忙抽出背上短戟,运足内力将岩上足印刮去,那戟是百炼精钢,自南宋以来,也不知喝过几多敌人之血,可是用来对付这花岗硬岩并不十分凌厉,高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足迹刮尽,心中对于慧大师之功力,不由佩服之极,看看天色已明,心想赶在少林寺早课以前去见吴凌风吴叔叔,免得再等上半天。

    他打定主意,拍拍身上灰尘,这山间清晨凉爽悠悠,露水润湿了他全身,浓雾包着太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红红的大轮,慢慢从山后升起,并无半点光芒,高战举步往寺中走去,突然前面人影一晃,出现几个光头和尚。

    高战上前作揖道:“请问诸位,吴吴”

    那些和尚是寺中管香火打杂僧人,先前因为雾大,是以离高战虽近,并未发现有人,高战这一现身,众和尚吓了一跳,少林乃天下武林之尊,自从百年之前灵空大师师兄弟相继离寺逃禅,绝了少林几百年神功,少林掌教这才下令在禅功未练成前,严禁门下弟子与各派争斗,是以近数十年来少林派在武林威名大是减弱,其实少林众僧埋头苦究失传绝艺,并未丝毫放下。这几个香火和尚地位虽低,一身硬功也颇来得,这时见高战突然冒将出来,而且又吞吞吐吐,于是一声叱喝,众光头纷纷围了上来。

    高战再问道:“在下请教有一个姓吴的,现在法号慧空的青年和尚住在哪里。”

    那些香火和尚听他是找慧空,当下脸色立变友善,问道:“施主找慧空禅师干么?”

    高战道:“在下受辛大侠之托有要事告诉慧空。”

    那群和尚中一个年纪较大的想了想道:“施主既是辛大侠之友,贫僧不便指点。”

    高战心中大奇,上次辛捷为护古刹,豁出性命不要和南荒三个老妖怪大拼,怎么这些和尚对于辛捷反有敌意?他心内奇怪,脸上倒是不动声色,他不愿开罪少林僧人,心想等会直入寺中,定可撞见慧空,于是拱手为礼道:“多谢各位指点了。”

    那年长和尚道:“施主有什么要事,贫僧倒可以代转。”

    高战道:“既是慧空禅师不愿见人,在下达就告退。”

    众和尚见他神色闪烁,不由疑心大起,其中有几个年轻气盛的道:“到底有甚事,施主倒要交代清楚。”

    高战微微一笑,施展刚才学到的诘摩步法,连连几闪便摆开众和尚,向山下飞奔而去,那些和尚但见人影飘忽,已失高战人影,当下呆了下来,半晌才出声喝了一声好。

    高战奔了一阵,听见后面叫声渐远,反身又向寺中跑去,心中有说不出得意,暗忖:“小戢岛主的功夫真是高明,就是碰到再厉害的敌人,我打不过一走总是可以的。”

    他起初从远处望少林禅院,只觉屋舍参差,仿然就在眼前,可是这一跑,路弯迂回,跑了半晌还不见至寺门。

    忽然前面雾中一人踏露而来,那人身着长僧袍,体态适中,风吹袍袖,甚是挺拔俊秀,高战不想多惊动别人,闪在一边,那僧人手中捧着一卷书,忽然站在一棵古松下,兴致勃勃的读了起来。

    山风甚疾,高战听不清楚他的口声,但从雾中可朦胧见他神态,似乎全心全意沉醉于那书中。

    高战好生懊恼,暗付这人不走,自己多半会被发觉。看来寺中人颇不愿意有人来访慧空,他想了一会,伸手拾了一个石子,运足指力向那僧人右方弹去,砰然一声,击中一棵大树。

    那僧人身形一起往右跃去,高战一见那身形,立刻就想出来,再也忍不住,高声叫道:“吴叔叔,吴叔叔,战儿来看你了。”

    那僧人一怔,缓援走了过来,高战喜道:“吴叔叔,你上次在济南大豪那里救我也是用这身法,所以我一眼就瞧出来了,你这早就念书?”

    那僧人看了高战一眼,低声道:“战儿,你吴叔叔已经死了。”

    高战叫道:“吴叔叔,你你”那僧人正是出了家的吴凌风,法名慧空,他冷漠地道:“战儿,又是你辛叔叔派你来劝说我么?”

    高战道:“是辛叔叔叫我来的,可是不是来劝您。”

    慧空道:“我心已枯,多说无益,战儿,难道又有什么事发生么?”

    高战道:“吴叔叔你那师侄到到天山南路去报仇,要杀死他亲生老父,去为他受难的母亲出气。”

    慧空道:“这事我已尽知,既然有辛施主调停,想来已然化解。”

    高战见他神色漠然,心中很是难受,便道:“他!他把母亲救出,又跑回中原来,所以辛叔叔要我来告诉您,希望他师父管紧些,不要让他再回草原去杀他生父。”

    慧空道:“大悲师兄已罚他面壁三年,想来他不会再去闯祸了。”

    高战凝视慧空,只见他面如白玉,英风飒爽,但是冷冰冰的没有半丝感情,高战心想吴叔叔是变了,多留也是无益,便行了一礼悲声道:“吴叔叔,你多保重:“

    他想起吴凌风当年救己,是何等侠义,如今却变成这个样子,心中一痛,声音不由哽咽不已。

    慧空稽首还礼,转身便向寺中走去,那雾中人影愈来愈模糊,可是那朗朗的书声却如珠落玉盘一般,句句传到高战耳中。

    “真即是假,假即是真,胜也是败,败就是亡,众生皆痴,我佛独明。赢,也变成土,输,也变成土。”

    声音愈来愈远了,高战觉得吴大叔已经走到另一个境地,永远和自己隔离了,永远地。

    “当!”佛钟又响了,少林早课开始,高战见雾已渐融,天气清朗,空气清新,他长吸了几口冷冷的空气,胸中觉得无比受用,脑子也非常清晰,他一步步下山,暗忖:“晨钟暮鼓,的确发人深思。我这些时候,一直混混沌沌为情所扰,直到现在才能平心静气的想一想。”

    他转念又忖道:“我姓高的代代都是武将,为国抗敌,我何不也去投军到关外去,杀尽残暴清狗,也胜似终日颠三倒四,一事无成。”

    他这一决定,精神不由一振,不禁伸手取下短戟,反刃抚摸,只觉那干顶血光隐约,祖宗的灵魂都在从戟口出来,异口同声鼓励他似的。

    他心中本来漫漫无依,至今才算有了依托,但感豪气百倍,踏着大步便向北方走去。他走了几天,已经走出河南,此时秋意已深,林木萧然,高战自付连番得到盖世高手传授,武功定得大进。如果假以时日,像天煞星君那些人,自己已不畏惧。

    论他此时功力,已足够挤身武林高手之列,只是他一直与高手盘桓,是以觉得自身甚是渺小,近来连得奇学,胸中自然豪壮不少,心情一变,已隐然有一派小宗主的气度。

    这天正当望日,高战靠在树上,把这几个月所学的武功又反复整理一遍,潜心推究,发觉其中甚多可通之处,只喜得他手舞足蹈,一会儿施出天池狂飙拳,一会儿又舞动长戟,招式愈来愈是凌厉,天竺杖法,大衍十式都从他长朗中施出,简直令人眼花缭乱。

    他从傍晚一直练到天明,胸中如滔滔大河,奇招层出不穷,生平所学武功都一招招从胸中流过,又一招招从戟上施出,最后眼前一黑,昏倒地下。

    他这一醒,已是第三日清晨,高战翻身起来,瞧着身旁长戟,略一回想运神,昔日武学上的种种疑难都不觉豁然而通,大喜之下,收起兵器,缓步离去。

    且说姬蕾眼见高战绝望而去,心中忽又大起怜悯之意,她长叹一声,心知自己终究不能忘怀这个负心人,喂了受伤两人各一粒兰九仙果,低头压熄柴火,就靠在洞旁休息。

    次日她又喂了那怪剑客和终南一鹤鲁道生一次药,兰九果秉天地之灵气孕育而成,效力自是非凡,到了中午,怪剑客、终南一鹤相继醒转。

    姬蕾见二人好转,悄悄放心了一些,终南一鹤内功高超,强自坐起调息运气,连吐三口大血,颤然站起。

    “秦岭鲁大快,你好些吗?”

    鲁道生吃力道:“在下全身八脉皆伤,本来就是保得性命也难恢复功力,姑娘姑娘姑娘真真个神通神通!”

    大,以我现下伤势看来一定是一定是姑娘给我服下盖世灵药,否则再怎样再怎样也不会好得这样快。”

    姬蕾微微一笑道:“是一个一个朋友送来灵药。”

    鲁道生忙道:“请问姑娘是何方英雄仗义相助?这灵药非同小可,我我姓鲁的这条命算是这位朋友所赐”

    姬蕾心中好生烦恼,摇手阻止他道:“鲁大侠,施思的人都不望报的,再说你我素不相识,而你竞拼命为我却敌,这恩惠又该怎样说?”

    鲁道生天性直爽,呐于言词,怎及得姬蕾这张利口,当下想想也对,便住口不说,姬蕾转身向怪剑客道:“小余,你流血太多,把剩下这枚救命果子再吃了吧。”

    她伸手递给怪剑客一枚兰九果,怪剑客摇头道:“这等仙果怎能随意浪费,姑娘好好留下吧!”

    姬蕾嗔道:“怎么又不听话了?”

    “怪剑客道:“这果儿又香又甜,你你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你自己吃啦!”

    姬蕾见那果子生得又红又鲜,不由食欲大起,她点点头正要放在嘴边,突然想起一事,暗道:“这果儿一定是小妖女送给他的,我就是饿得要死了,也绝不能吃小妖女的东西。”

    她把兰九果又放回口袋中,怪剑客对她心事半点也不了解,见她神气有异,也不敢开口发问。

    忽然蹄声大起,三人不由紧张起来,姬蕾拔出峨眉刺奔到洞口暗处,只见三马在洞前嘎然而止,一老二少往洞中便冲。

    姬蕾不知来人是敌是友,跳出洞口道:“什么人?”

    那老者打量了姬蕾一眼,正想向姬蕾询问,洞中鲁道生欢声道:“李老哥你来了,咱们咱们真是两世相见了。”

    姬蕾心中一松,暗付这三人原是鲁大侠的朋友,她让开了路,回头只见怪剑客仗剑而立,不知他在什么时候,已悄悄跑到姬蕾身后保护着她。

    姬蕾甚是感激,向他笑了笑,这时另外二马上一对少年男女也进了洞,那少年见姬蕾生得好看,不禁多看了几眼,他身旁少女却不高兴了,嘟着嘴道:“君哥,这女子是谁,怎么会和鲁叔叔在一起?”

    这老少三人正是金刀李郑君若和方颖颖,三人自高战处得到消息,这便赶过来,这山洞极是隐密,高战虽已指点路径,可是也寻了大半天才找到。

    方颖颖说得虽轻,姬蕾却听见了,她瞧瞧方颖颖高大的身型,和稚气满布的脸完全不相对称,心中暗暗笑道:“你这小妮子真是多心,瞧你孩子气的什么也不懂,倒懂得吃醋了。”

    其实姬蕾也才十九岁,可是她却自命成熟,对于方颖颖行动觉得幼稚可笑,事实上她自己也孩子气得紧哩!

    方颖颖见她师哥不答她问的话,立刻沉脸顷道:“你怎么哪?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么?”

    她师哥郑君若道:“听到了,听到了,你说的话我怎会不牢记心中。”

    方颖颖道:“说得倒好听,只怕看到什么漂亮女孩,便连自己名字都忘了。”

    郑君若连声分辨,方颖颖见他一脸又诚恳害怕又听话的模样,不觉甚感得意,笑上双靥。

    他们轻轻的笑语着,姬蕾就坐在洞边,他俩人就如未见一般,姬蕾心中气恼,正待发作,忽然想起自身烦恼,暗忖:“那人如果对我有这少年十分之一真情实意,我就是死了也甘愿。”

    她眼见别人亲热,心中愈感凄情,回过头来只见鲁道生盘息坐地,那老者右手按在他背后大脉,运功助他调息。

    姬蕾对身旁怪剑客道:“你身上伤再过一两天就好了,我我也要回去了,现在既然有这三位守护,我想那天地会也讨不了好。”

    怪剑客急道:“你回哪去啊,你你不是没有家么?”

    姬蕾想到只身孤苦,遇着高战又薄幸无良,一时之间几乎热泪涌出,但她性子坚强,挥探手道:“我有很多要去的地方。”

    她口中虽然如此说,心中却反复盘算,只觉天地虽大,竟然真的无投奔之处,最后她想到平凡上人,心想去陪陪他老人家倒也不错。

    怪剑客道:“你姑娘嫌我么?我我什么也不要,只要每天能瞧着你,就是就是当你奴仆也是好的。”

    姬蕾上次和高战分手,一个人甚是寂寞,碰巧遇着怪剑客,两人结伴而行,她见怪剑客生性孤独寡欢,是以对他很是同情,心中并无爱慕,昨晚也是气高战不过,才故作亲热之意,此时听他情深若斯,她是少女心性,不禁晕生双颊,又是茫然又是懊恼。

    姬蕾狠心道:“我要去办件很重要的事,你以后有空就到大戢岛找我去。”

    怪剑客惊道:“大戢岛,是不是平凡上人住在那儿?”

    姬蕾得意道:“是啊?平凡上人是我好朋友,我要替他种果树去。”

    怪剑客叹口气道:“原来你是这位老神仙的朋友,那我

    好再见吧,姑娘你多保重!”

    姬蕾听他声音发抖,知他心内难受已极,可是自己对他并无情意,如果一再纠缠,这人做什么事都是那么认真,倒不如及时分手,当下柔声道:“小余,我永远记得你。”

    她说完,看见怪剑客小余转过身子,心知他一定在流泪,姬蕾心中也很难过,也不惊动众人,用峨眉刺挑起小衣包,慢慢地走出了洞口。

    方颖颖看了她一眼,她也看了方颖颖一眼,两人漠然点了点头,姬蕾踏着阳光,走出了林子。

    这天太阳已然西坠,姬蕾走近一个小村落,拣了一棵大槐树坐下休息,树上秋蝉不停的鸣着,姬蕾心中默默想道:“知了,知了,你成天这样叫着,其实你知道了些什么?人间的愁苦么?

    伤心的往事么?”

    她无聊地取出千里镜来,望着那前面的小村,田间农夫一个个都荷锄走着田埂,踏同一归途,姬蕾心想:“日出而作,日没而息,农夫们真是快乐。”

    天边飞来一双大雁,咕咕的鸣着,在姬蕾上空盘旋一阵,又:双双比翼南飞,渐渐地消失在云端。姬蕾收起了千里镜,看着树,前的小溪,溪水缓缓向东流着,游鱼闲散地载浮载沉,姬蕾暗,道:“真是一幅美丽的图画,可惜我没心情来欣赏。”

    她站起身沿着小溪前进,前面就是小村,这是炊烟四起,暮色苍苍,茅屋小灶,真是说不出优美情调,姬蕾想找村人要求投宿,在这穷乡僻壤,那见过像姬蕾这等美人儿,那些村童先嚷了起来道:“快来看美人儿啊,比戏上公主还漂亮啦。”

    姬蕾被众人瞧得不好意思,其中有一个小童看了姬蕾几眼,然后坚决地道:“这位姐姐比后山上仙女还好看些。”

    村童们七嘴八舌的应着,姬蕾听他们说得天真,便道:“后山仙女你见着么?”

    那孩子见姬蕾问他,心中有说不出得意,他正色侃侃道:“仙女们凡人怎会看的到?看到了命都没有了。”

    姬蕾听他口齿伶俐,生得很是清秀,不觉颇为喜爱。摸摸他头道:“这么厉害么?”

    那孩子道:“村里的人都说如果见着仙女,便会呆呆站在那里不想回来,只想再看一眼,就是下雨也不移动半步,姐姐你想想这厉害不厉害。”

    姬蕾道:“我今晚宿在你家可好?”

    那些孩子都拥上来,有的拖着姬蕾的衣袖,有的拉着姬蕾的手,爱美恶丑乃人之天性,人人争着要姬蕾住在自己家中。

    这时村中大人也出来了,一个中年农夫道“小雄,什么事?“那长得清秀的孩子道:“爹爹,这位姐姐要住在我们家。”

    中年农夫道:“小雄不要乱叫。”他向姬蕾欠身道:“姑娘可是要投宿么?”

    他一口北方口声,姬蕾听来甚是亲切,点点头道:“正是,正是。”

    那中年农夫道:“如果姑娘不嫌寒舍污秽,就请屈居一宿如何?”

    姬蕾听他得文气彬彬,心想这人定是读书耕田,清高世家,不由起了几分敬意。

    群童见姬蕾跟着农夫而去,知道无望,便纷纷对那唤做小雄的道:“小雄,咱们晚上来你家找你玩。”

    小雄道:“欢迎欢迎,还有这位姐姐也一定会陪我们玩,姐姐你说是么?”

    姬蕾笑道:“你真好客。”

    小雄得意道:“你多住几天,我大姐会陪你,嘿,她煮菜才叫煮得好哩,就是一碗白菜,也比别人大鱼大肉煮得好吃。”

    那中年农夫道:“雄儿,别顽皮,这位姑娘请啦。”

    雄儿吐吐舌头,向姬蕾作了个鬼脸,三人走到一处竹篱,那农夫推开竹门,现出一茅屋来。

    园子及那茅屋清洁得很,那农夫引了小雄的母亲及小雄的姐姐,姬蕾见那女孩生得整洁健康,甚是惹人怜爱。

    小雄的妈立刻下厨杀鸡洗菜忙碌非常,小雄的姐姐也去帮忙,姬蕾见乡下人待客热诚,颇感过意不去,小雄拖着姬蕾问东问西。

    晚饭后,姬蕾和小雄家中在园中乘凉,夜风吹来,处处飘香,姬营举目看去,原来园子中部种着挂花。

    正在谈天,忽然门外有人击掌,小雄的姐姐立刻乘大家不注意,偷偷溜出门外,那农夫早已注意、轻轻叹了口气。

    小雄道:“一定是大平哥哥来了。”

    那农夫点点头,满面忧色,姬蕾不便相问,这时那群小孩都跑了过来,姬蕾讲了几个故事,孩子们都听得津津有味。

    忽然村前人声喧杂,火光通明,小维的父亲脸色大变,跑到厨房取出一把大劈刀,小雄也满脸义愤去取出一把火钳。

    那农夫道:“姑娘快请入内,莫要被这些坏人瞧着了,可是怨事。”

    小雄也道:“姐姐别怕,我不离开你就是。”

    姬蕾心内好笑,这孩子不过才十二三岁,可是天生侠义,瞧来这家中很是正派,如果受人欺侮,自己倒要伸手管管。

    那农夫推开门叫道:“芸儿大平快躲到后山去。”

    外面一个少年应声道:“姜伯伯,我跟他们拼了。”

    农夫道:“现在不是逞勇之时,快走,快走。”

    小雄的姐姐道:“爹爹你们呢?大平我们别走,要死大家死在一起。”

    农夫怒道:“我还没有死,你便不听话么?”

    小雄道:“如果他们找你不着,也不敢怎样的。”

    两人无奈只得离去,这时人声渐近,那农夫不断催促小雄的妈带姬蕾进去,姬蕾笑嘻嘻道:“瞧瞧打什么紧?”

    正在这时,砰然一声大门被打了开,四五个身着公差的壮汉纷纷进入园中,那农夫立在屋角,一个公差头子道:“姓姜的县太爷问你婚事准备怎样了?”

    农夫道:“聘礼全在这儿,相烦头儿取回,寒门不敢高攀县太爷。”

    那公差头子道:“敬酒不吃,好不识抬举的东西!弟兄们把那姐儿捉起来。”

    农夫怒道:“你们竟敢如此无法无天,难道目无王法?”

    那头儿冷笑一声,拔出朴刀往内便冲,那农夫举斧相拦,头儿借机冷笑道:“大胆狂徒,竞敢抗官拒捕。”

    他一挥朴刀击向农夫斧头,那农夫也颇斤蛮力,只见刀斧相交,冒起一片金星,那头儿大怒,一刀直削臂膀,小雄见父亲无法抵挡,挥头火钳不顾性命刺那头儿小腹。

    姬蕾见情形已迫,她原站在暗处,是以众人都没看见,她走上前几步高声道:“且慢!”

    那群公差见暗地突然冒出一个秀美绝伦的少女,愕了愕,姬蕾嫣然笑道:“别吵别吵,你们县老爷是我朋友,我去见他。”

    公差们见姬蕾穿戴非常,倒是不敢怠慢,姬蕾挥挥手道:“一齐去,你们替我领路。”

    她自小指使已惯,自然有一种气度,那些公差见她长得貌美,心想就是假冒,捉到县太爷那也是一件大功,便对农夫道:“算你运气,好好准备,过几天咱们老爷便要来迎亲。”

    那农夫见姬蕾挺身而出,当下错愕莫名,待到姬蕾走了,这才想起这般娇怯怯一个女孩,竟然往火窟里送,如果县官儿不认识她,岂不是自己作孽?

    他世代耕读自守,只因女儿被县官看上,这才引起一场祸事,他跌足而叹,心想现在赶去也来不及,只盼那女孩真的认识县官才好。

    他想叫小雄去打听一下,可是遍寻不着,原来早已跟去。

    且说姬蕾跟在众公差身后,走了半天只见地势荒凉,心想正好在这下手,她笑哈哈地道:“我看大家都走辛苦了,就在这里歇歇可好?”

    那头儿见她体态单弱,只当是真的走累了,便道:“姑娘只管休息就是,再走十里就是城里了。”

    姬蕾一抬手整理着头上散发,口中却漫声道:“是么,还有十里?”

    她话未说完,手指已点向那头儿眉心大穴,一点之下,再厉害硬功也破,而且终身练不回来,姬蕾手脚不停,那五个人还没有想通原因,便被一个个弄倒,姬蕾拔出怀中娥眉刺把五个人挑在一起,每人赏了两脚,轻笑一声,胸中舒畅无比,这半年所受之气,总算发泄了些。

    她原路回去,心想:“我武功低得很,可是对付这五个蠢猪绰绰有余,以高以他的武功,对付五个像我这样的人,又岂会不应付裕如呢?”

    忽然她想到那该死的县官如果不解决的,等于反而害了那农夫一家,她略一沉吟,反转方向,施展轻功前跑。

    她武功不高可是轻功倒不错,她衣裙飘飘,头发不住拂过脸颊,痒痒的很舒服,她正跑得兴起,突然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这种轻功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那声音虽则冷冷,可是仍然掩不住娇嫩嗓子,姬蕾停身回转,只见月光下站着一个女子,身形容貌看不清楚。

    那女子道:“你自以为轻功好是不是,我不以为是这样的。”

    姬蕾怒道:“管你什么事?”

    那女子老气横秋地道:“像你这般骄傲的姑娘,别人不会喜欢的,尤其是男孩子们。”

    她虽是骂人,可是倒像是背书而且声音幼稚无比,甚是好听,姬蕾听得哭笑不得,便回口道:“哼,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不少男孩子吗?”

    那女子一怔,立刻理直气壮的道:“是我师父告诉我的,不可以么?”

    姬蕾几乎放声而笑,心想这女娃不知是何路数,天真得可爱,便道:“你不要惹我,我也没有空和你胡扯,我还有要事啦。”

    她火气一消,语气温和不少,那女子冷笑道:“你是要去杀那县官吧,我老早把他杀了。”

    姬蕾大惊,暗付刚才自己行为一切部落在那人眼中,自己竟然丝毫不觉,如果她对自己有了恶意,真是不堪设想了。

    那女子道:“你回去好好睡吧!我也要到师父那去。”

    姬蕾道:“这样大人了,还像一个孩子似的,整天缠着师父也不羞。”

    那女子怒道:“你自己才是孩子呀!成天又哭又笑的。”

    姬蕾沉声道:“你是谁,怎么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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