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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他们的家务事,他无须坐在那儿听!也是的,他很忙,有一间被撞毁的酒馆急待重建,一串与深海潜水相关的秘密事业不能不管有时,更得贯注心神做正经事。

    皇廉兮走过码头公园的喷水池广场。玩要嬉戏的孩童们还在,一个小女孩跳进喷水池里,叫着笑着朝圣徒泼水,其他小孩见状纷纷跳进水池,无法无天起来。圣徒地也往池里跃。

    皇廉兮独自步上往风车塔的坡道,走了两步,他回眼望圣徒,道:“不要忘了我是你的主人,跟着我,最安定。”

    喷水池溅起的水花高得挡住对面那条坡道。皇廉兮将脸转正,快步爬坡。坡道两侧民宅庭院里,万紫千红、花开茂盛,素妍的白色蔷薇原来最不安分--探出墙垣,迎风蹁跹。

    皇廉兮探手攀折一朵白蔷薇,长指被花梗硬刺扎了一下。“该死。”低声咒骂,看着指腹冒出血珠,他没理,握着花,走回风车塔。

    他今天才知道,风大花更美,更教人想摘取。

    回到风车塔二楼,皇廉兮把摘来的花放在床铺枕头上,走到书桌,找到那纸传真,再看一次。

    今晚,他决定出海了。义大利搭档sergio规划的海域,离祭家海岛有点远,正合他意,越远越好,也许可以到天边。

    窗台边的装备该整理检查,皇廉兮走过去,提起气瓶。“该死!”又放落,他烦躁地抓抓发丝。没有气,还没填灌!他这样子,怎么会没有气!他走来走去,离开窗台,双手环胸,视线向下,盯着那气瓶,久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就是空气,高压空气,把一个大衣橱体积左右的空气压缩进直径十五公分、长六十公分的钢瓶,瓶内压力大约每平方公分两百一十公斤--如果调节器坏掉无法减压,会致命--如此简单的事,菜园湾随便一个小孩都会做。这座港城中,谁都可以给他气!

    皇廉兮走到床侧,重重地仰躺而下,俊颜对着天花板吊灯,好一会儿,慢慢转动脖颈,看着枕头上那朵白色蔷薇花。

    多美、多纯净啊,却扎得他泛疼流血。这是他第一次被花扎伤手,还真痛。他伸长手拿过花朵,移至鼻端,合眼闻一下清雅的香气,将它放在自己胸口,大掌探往枕头下,抽出那本最常阅读的诗集恶之华,随手一翻,两行文字映入眼底:

    是来自九天,或涌自地底,

    啊,美!你那地狱般的神圣的眼神,

    他倏地把诗集盖上脸。后飞云那张美丽的容颜在他脑海荡漾,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长发丝滑过他手臂时散发的香气,他想尝尝她的吻是否是媚葯,他想尝尝她的口是否是媚葯之壶

    “廉兮”甜柔的呼唤轻悄悄地接近楼梯口。

    皇廉兮收起诗集,抓着白蔷薇坐起身。后飞云从内部楼梯登上风车塔二楼,绕过u形围栏,美眸盯着他的眼,走过来,定在床尾凳旁。

    皇廉兮站起,将手里的白蔷薇丢在地毯上,径自往书桌走。“你现在上来,还太早。”他语气平缓,可听得出冷淡。

    “我打搅你了,是吗?”后飞云跟着他。

    皇廉兮拉开椅子坐下。“现在没有照片可看。我们在这房里能做什么?”

    后飞云愣了一下,站在他背后,离他很近,说:“我有东西要给你。”

    “是吗?”皇廉兮感到她的气息似乎就吹吐在他耳畔,柔柔软软,芬芳的,只要他回头,应该能吻上她,但他没这么做。他拿开桌上的一块压板,动手拼起近日在拼的图,说:“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东西好给。”

    后飞云摇摇头,行至他身旁,将手里的绒面本子放在他眼下,打断他拼图的动作。

    皇廉兮这才抬眸,凝视她的眼。他一看她,她便微笑,红唇诱人地勾弧,彷佛,她娇艳的笑容唯独为他绽漾。

    “我答应要给你的--”她说,嗓音如春酒,迷醉人心。“路易马登题签的未发表作品。”她倾前,打开相本,某部分身躯与他轻触在一起。

    皇廉兮看着她,即使隔着衣物,他依然感到她的体温,她的柔滑肌肤。他沈了沈,说:“不怕你未婚夫误会吗?”

    “什么?”后飞云撇过头,愣着看他,没听清楚他说什么。

    皇廉兮退开,离座。“谁帮你拿来的?你兄长,还是未婚夫?”他双手交抱在胸前,站得好远。

    后飞云心口莫名一阵难受,抬眸迎着他冷淡的目光,说:“达遣他是个摄影史教授”

    皇廉兮皱起眉来。他没问的事,她干么说!谁管那家伙教什么鬼摄影史!

    “是吗,”皇廉兮抑住内心翻腾的情绪,平声平调地发出嗓音:“所以路易马登是他告诉你的?”

    后飞云红唇一动,想说什么。皇廉兮已转过身去,走到楼梯口,说:“你是有婚约的人,最好不要跟男人独处一室。”

    后飞云浑身一凛。他在赶她走

    “风车塔一楼,我近期有用途,不能再让你住。”他说话的方式其实有情亦无情。

    后飞云点着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借我住了七天。”她往楼梯口移步,走到他面前时,美眸凝视他,说:“廉兮,谢谢你:虽然我今天没有机会看到你拍的深海照片”然后,她一笑,往楼梯下走。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皇廉兮才从她的笑容里、声音里回过神,快步走到书桌,收起那绒面相本,没去看是否真是路易马登。没必要看的,不是吗

    他投入拼图世界,想着要封锁那道内部楼梯,要将一楼卖给柏多明我和白霭然。

    他曾经对一名女性很有好感,认为她是能与他心灵契合的女性,她的文字能精准地抓住他摄影作品所要展现的科普精神。当她嫁给他的长辈皇莲邦时,他心感落寞,一个人出海。他常常一个人出海潜水,从来不觉得是一个人,只有那次,他就是一个人--独自的一个人。今天,他体认了,独自一个人没什么不好,但是如果心空了,就不好了。这种感觉与寂寞无关,却更难受。今晚,不能出海,未来几天也不能出海,否则,他可能会做出弄坏减压阀,让每平方公分两百一十公斤的气压冲入体内,爆裂胸腔的事来。

    胸口很痛,后飞云一走出风车塔,便感到脸庞一阵湿热。她坐在石阶上,想着要请tiger老师帮她把画具搬到哪儿。那些东西全是tiger老师从码头商店区买来的,tiger老师记得她喜欢涂涂抹抹,在帆船学校那段日子,她就经常帮忙彩绘风帆和船身。tiger老师说她是真正的“船艺家”她的作品点缀了海洋,让那片单调的蓝看起来不那么忧郁。

    “是这样吗”后飞云喃喃低语,望向草坪下方的沙滩。

    我的帆船还在那儿,帆收着,船身在阳光中,苍白无趣。后飞云从来画别人的船,没画过自己的船,等到她想画,那船竟不属于她。她从石阶上站起身,往海边走,陡坡让她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太快了,她几乎跑了起来,直到扑倒在海滩上。她的脸贴着细白的贝壳沙,感到湿冷的海水淹上来,像泪,咸咸地带点苦涩味,浸透她的心。

    ------

    出海的好日子过了。菜园湾下起连续大雨,时间在雨中流逝。

    风车塔一楼正在进行局部改装。一个月前,皇廉兮把一楼以及一楼所有的物品、摆设,卖给了柏多明我和白霭然。后飞云的东西没留下半件,早在进行改装前,就搬空了。她的动作还真快。皇廉兮心想,她应该已和未婚夫达遣离开祭家海岛了。她的两位兄长为她善后,赔了一笔钱放在码头管理中心,说要整建他的酒馆用的。费用是足够的,但,这对后家兄弟不知道他们的妹妹该赔他的--绝不只那些--

    皇廉兮好些日子没走出风车塔二楼,他待在暗房--那道内部楼梯,封了一楼通口,改成的--忙洗照片。每天三餐,由米雷帮他送来。

    今天中午,他吃法式肋眼牛排和螃蟹酱义大利面,尝出味道不对,倏地丢叉,冲向落地门外的阳台,大吼:“米雷、米雷!”

    棒壁双层楼房一楼的绿窗扉里,探出一颗头。“咆哮什么!你这个搞孤僻的烂家伙!”虎大将边回吼,边走出家门,冒雨跑上皇廉兮所在的阳台。

    皇廉兮一见虎大将,旋即回身,走进房内。

    “米雷在我家。”虎大将说了句。

    皇廉兮又出门,大步往雨中走,下了阶梯,听见一楼传出的电钻机械声像针一样穿进他耳里,加深他的暴躁。

    皇廉兮越走越快,像头濒临疯狂的野兽,撞开双层楼房正门。

    房里流泄着慵懒的香颂乐曲,大壁炉的火光烘得室内正温暖。格丽、米雷、柏多明我夫妻和他们的儿子,坐在窗边的圆桌,吃着美味午餐、赏着雨景。可能是雨滴打窗玻璃的声音太大,或者,香颂乐曲太动听,谁也没注意到凶狠狠闯入的皇廉兮。

    “格丽,这个义式辣牛肉卷很好吃。”美丽妈妈白霭然即使咀嚼着食物说话,声调依然清晰悦耳。

    “让你家的白贝雷帅哥来学吧。”曾经因丈夫赌输牌而失去“自由身”的蓝带厨师格丽,一向喜欢调教男人进厨房。

    “好啊,我来学!”格丽口中的“白贝雷帅哥”柏多明我,为了爱妻什么都肯做。他站起身,抱起坐在幼儿餐椅里打瞌睡的儿子。

    “柏哥这下可成了廉兮大哥的师弟了。”米雷笑着拿起冰桶里的葡萄酒,往柏多明我杯中倒酒。“柏哥,你可别像廉兮大哥那样--死了味觉,那么多餐了,居然没尝出每一餐都少了些味道--”

    “米雷!”皇廉兮吼道,走到桌边。

    “唷!出关了呀?”格丽过度惊讶的表情,添了调侃成分。

    皇廉兮隐怒地盯住米雷,道:“肋眼牛排少了红酒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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