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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力小说网 www.mlxs.cc,酒狂逍遥生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锣声,接着四面八方都敲了起来,当当当当,敲得甚快。他急忙从楼上跃到西侧平屋顶上,再一跃回到靠墙他原先停留的大树上。刚藏好身,四龙五龙已从屋中出来,走到墙边打开院门朝外窃探。同时四排平房中拥出许多人来,男男女女,各执兵刃,但均立在各人门前,并不乱动。须臾,楼下先后走出三人来,一个司马俊,另外两个貌相看不清楚,直走到台阶下站住。

    司马俊问道:“谁当班,出了什么事?”

    四龙五龙忙从门边跑向小楼,躬身答道:“四龙五龙当班,不知外面发生什么事。”

    说话间,有两人点了灯笼来到小楼前站定。借着灯光,肖劲秋看出那两人面貌相似,其中一人是田小燕的大舅陈鸣风,另外那人必是她二舅陈鸣雷。

    陈鸣风道:“令狐管家,带五虎出去一探,看看可是逍遥生来了。”

    东侧屋那方有人应声,旋即见令狐勇带着五个彪形大汉从一楼出。那人边走边道:“锣声示警,有人夜闯堡中,可知什么来路?”

    陶鸣雷道:“已派令狐管家出去打探,稍后便能知情,姐夫不必下楼,有事自有我兄弟应付,还请上楼安歇吧。”

    肖劲秋知道此人就是老宫主田忆泰,但见他文士装扮,眉清目秀并无老态。只听他又道:

    “不妨事,吵醒了也睡不着,等着看看是什么事吧!”说话间有人从一楼客室搬了几张椅子出来,田忆泰等便坐下。司马俊道:“该不是肖劲秋那小子自投罗网吧,如真能如此,也省了我们的力。”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接话道:“肖劲秋来了么?此刻在何处?”

    随着话声,田小燕和一个四十七八的妇女挽手从暗处走出。立即有人抬了座椅让她们坐下。肖劲秋看得清清楚楚,她那娇美的面庞上含着愁容,人似乎瘦了一些。

    田忆泰道:“你们母女下楼来作甚?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回楼上歇着吧。”

    田小燕道:“肖劲秋到底来了没有?”

    司马俊道:“令狐管家已出去打探,要真是他来了,是插翅难飞!”

    小燕道:“啊哟,那便如何是好?爹爹,我们不能见死不救,他于女儿有恩”

    司马俊道:“燕妹,你怎么死心眼儿,他怎会对你有恩?虽然他传了你几手剑招,但却是为他所用,你堂堂一个碧蟾宫主,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个杀手,为他称雄武林出力。他要是诚心对你,何不助你找少林秃驴复仇?就以愚兄而言,师父是正道武林的泰斗,自身也行侠江湖,主持正义。一但闻听令祖当年之悲惨境遇,便血脉贲张要为田家主持公道,不惜得罪少林、武当,足见愚兄与肖某为人不同。况肖某并非名门大派出身,所交之友均是黑道上的煞星,其张扬正义之举,不过期世盗名而已,所以他如果自投罗网那也是他的报应!”

    肖劲秋在树上听得火起,真想跳下来为自己分辩几句,但为了要听得一些内情,只好抑住一时的冲动。

    田忆泰道:“司马贤侄说得一点不差,我儿年幼无知,容易上当,吃一堑长一智,岂可一错再错,碧蟾宫怎能助纣为虐去帮他?”

    田小燕道:“不管他为人如可,他对女儿确实有恩,女儿岂能不报?再说千莲门、天灵教,哪一个又是好东西?如今粘连在一起,以后又如何分得开?他们”

    田忆泰道:“天灵教欲对付少林武当,千莲门愿意助碧蟾宫复仇,所以陈家父子同他们商定,破少林武当后,划分地域,各走一方!”

    小燕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说的话能相信么?爹,女儿心中一直害怕”

    田忆泰斥道:“住口!大庭广众之中能口没遮拦?不管今后如何,田家祖上之辱一定要讨回公道,为此不惜孤注一掷!”

    司马俊道:“燕妹不必多虑,凭他天灵教、千莲门那几个高手,愚兄以为奈何不了咱们,到时碧蟾宫威震武林,雄霸一方,他们又敢怎样?有愚兄在,定保贤妹平安。”

    田小燕不再作声,只把头低下。

    陈芝玉道:“燕儿所虑也是贱妾的心病,以碧蟾宫现有之力,难与天灵教、千莲门抗衡,所幸有司马贤侄相助,定能消灾度厄!”

    肖劲秋心想,这司马俊好大口气,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但田家人也非庸手,何以对他如此看重?莫非他的武功进境如此快么?此时,令狐勇匆匆赶回,只听他道:“禀主人、宫主,据千莲门守卫说,有两起夜行人进了堡中,人数不明,现正搜索。”

    话刚完,守在门口的四龙饶康大声道:“千莲门陈大公子驾到”

    田忆泰起立道:“请进!”

    陈金龙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十个年青壮汉,肖劲秋见他们胸前佩戴着一朵紫莲,莲心中又有一颗星,便猜想是紫莲十星。

    因为有客,碧蟾宫中人又点亮了十多盏灯,照得小楼前一片通明。

    田忆泰道:“贤侄请坐,有什么事么?”

    陈金龙貌相冷俊,个头高大,只听他回道:“小侄奉门主之命,请碧蟾宫出动人力,全力搜查后堡一带,务必不要放过来人!”

    田忆泰道:“来了些什么人?”

    “时下没查出,不知是何来路,但身手颇为不俗,请田叔小心!小侄还要搜索来客,就此告辞,望迅速出动属下,莫放过敌人!说完,也不等答话,径自带紫莲十星走了。

    田忆泰道:“八鹰九鹤出去应应,其余人等待命院中以防不测!”

    话才落音,遂见东侧屋前蹿起一条条黑影,眨眼跃过院墙而去。

    司马俊道:“来人不止一个,料想是肖劲秋和他的同伙,愚侄出去瞧瞧,莫被他溜了!”

    说着站起身,双脚一顿,已到门前,这一跃足有六七丈,两厢人众齐声赞好。司马俊刻意卖弄,身形一晃,已不见踪迹。

    田忆泰道:“好身法,当世年青俊彦,只怕无人及得!”

    田小燕道:“肖劲秋武功只怕不弱于他,爹爹不信我也无法。”

    田忆泰道:“司马俊侄是名师之徒,那肖劲秋只怕学的是邪派功夫,虽能速成,但成就决不能与正派武功相比。”

    田小燕道:“孩儿担心的是千莲门的毒蟾功司马大哥若不能抗拒,到头来还不是”

    田忆泰道:“这事不必再提,待雪了耻报了仇,到时再拿主张!”

    肖劲秋心想,此时司马俊不在正好露面,直接对田忆泰陈述时下武林大势,听与不听在于他自己。这样一想,飘身下树。

    田忆泰等没料到有人潜伏树上,一个个惊得叫出声,那七雕五虎六豹同时飞身而起,肖劲秋双手抱拳道:“飞马岛肖劲秋,特来拜谒碧蟾宫主人!”

    田忆泰大惊,旋又镇定下来,喝止就要出手的五虎六豹七雕。田小燕“啊”了一声后,螓首下垂,心中惭愧万分,不敢仰视。

    田忆泰道:“你就是逍遥生?”

    肖劲秋道:“正是区区在下!”

    五龙五凤见了他,心中无比激动,均想与他重温旧情,但碍于门规,谁也不敢妄动。

    田忆泰怒道:“你潜在树上鬼鬼祟祟,看来不安好心,堂堂飞马岛总舵主,原来是个偷偷摸摸的小人,今夜倒叫老夫长了见识!”

    肖劲秋并不动气,心境平和地又作了揖。道:“晚辈无意偷窥前辈在院中情形,只因不知碧蟾宫安顿于何处,进堡后各处查找,刚到小院树上,堡内锣声阵阵,惊动了各位,晚辈不欲令前辈误会,只好仍在树上藏身”

    田忆泰冷笑道:“既然如此,何以又现身了呢?尊驾前言不搭后语,欺我等不谙世事么?”

    “前辈息怒,晚辈思之再三,进堡本欲求见宫主,只好冒昧”

    “你找宫主有何事?”

    肖劲秋注视着田小燕道:“宫主,在下有话要说,不知宫主可肯聆听在下”

    田忆泰道:“有什么话,当众说吧!”

    “是,谨遵台命!天灵教为福建税监太监程瑞彩一手操办建立,其野心之”

    “这些话本座已听宫主说过,不必重复!”

    “天灵教旨在统御武林群雄,以充作谋反的先锋,是以武林各大门派不得不联手抗击,以免生灵涂炭。老宫主若与天灵教联手,不过是受其利用,到时被其挟制,只怕”

    “这个不劳阁下操心,不说罢。”

    “当年令尊于泰山受辱,毕竟只是私仇,如今江湖正邪分明,正派武林为保天下苍生,与天灵教誓死一战,前辈当以天下苍生为重,与少林、武当捐弃前嫌,先公而后私,为公而忘私,与武林正道携手,铲除天灵教妖邪”

    田忆泰怒声道:“住口!你是何人,敢来老夫面前说三道四,碧蟾宫该如何行事自由老夫做主,凭什么听你一派胡言?”

    “前辈,晚辈是好心,奉劝前辈切勿铤而走险。天灵教人反复无常,与彼等谋反,到头来反受其害,是以晚辈诚心相劝,并无恶意,请前辈三思!”

    田小燕忽然抬起头来,只见她满脸泪痕,凄然对他道:“肖大哥,小燕受你不少恩惠,只有来生再报答,现在就请你走吧!”

    肖劲秋见她楚楚可怜,不禁心痛已极,道:“燕妹,愚兄曾许下诺言,这世上没人能将我们分开,只要燕妹你”“肖大哥,对不住你,忘了你那诺言吧!小妹当初不谙人事,一时间忘了身上重任,故使肖大哥有了误会,这是小妹的错,情势紧迫,不再多言,请肖兄快走!”

    这番话在肖劲秋耳中无异是响起了一声声炸雷,顿时使他心凉如水,当着这许多人,她说的究竟是不是真心话?

    他目瞪口呆盯住田小燕,喃喃问道:“宫主,这番话是真心的么?”

    田忆泰冷笑道:“让老夫来告诉你,小燕已由老夫做主,许给了司马贤侄,你休要再动邪念,今日看在女儿份上饶你一遭,你就识时务些快快走吧!”

    肖劲秋大惊失色,忙问道:“小燕,是真的么?我就只等你一句话!”

    小燕缓缓回答:“是的,有这事!”

    “那是你情愿的么?”田小燕默然只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肖劲秋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肩上就像卸去了一副担子,浑身都松了下来,反而十分镇静从容。

    他双拳一抱,道:“恭喜恭喜,祝各位钧安,在下告辞!”说完身形一晃,没了踪影。

    五龙五凤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个个心酸难受,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他们和众多属下一样,今夜才得知小姐婚配的实情,但他们在平日曾见小姐与司马俊相处的情形,知道小姐已移情别恋,无不为小姐惋惜。司马俊人长得风流俊美,貌胜肖劲秋,但他们的心却向着肖劲秋。如今听到老主人宣布婚事,他们的一线希望也就破灭,指望小姐与肖劲秋重逢成了泡影。

    眼见肖劲秋伤心而去,他们一个个心痛如绞。

    此时田小燕返身回到楼上,她母亲陈芝玉也忙跟着上了楼。田忆泰沉声道:“小姐婚事,尔等不宜宣扬,以防陈、汪两家破脸,时下与他们联手对付少林、武当,事毕后难免一战,尔等都听明白了么?”

    众属下齐声回答:“谨遵主人钧命!”

    就在这时,肖劲秋已来到林中,察觉出到处都伏得有人,便往树稍上跃去,站在软枝上晃晃荡荡,轻如柳絮。近来他功力精进,絮棉功、飞云指都已达到十成火候,金轮神功更是日愈精纯,已到了百毒不侵的境地。是以他在院内树上时,司马俊、田忆泰都未能察觉,要是去年,他绝对做不到。此刻他要出堡易如反掌,但他想看看进堡来的究竟是什么人。照现在情形判断,来人还未被察觉,足见武功高明,这更引起他的好奇心,同时也为了在对方发生危险时加以援手,所以他躺在细枝条上,静静地等待,相信只要天灵教的高手出来,夜行人就会现形,那将是十分危险的事。

    过了片刻,仍无动静,便沿树稍往堡门方向走,思忖夜行人大概早巳走远,不必耽搁。

    突然一声斥喝起自前头两三丈,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小子你枉费心机,还不滚下来受死,这树上岂是藏人的地方?”

    咦,这不是长孙荣老小子么?肖劲秋连忙屏住气息,静静站在树梢头。遂听有人在树上大喝一声:“打!”接着是一阵衣袂破空声,听起来不止一个人。又听长孙荣喝道:“哪里走!”想是亲自追赶去了。肖劲秋暗忖,天灵教高手果然在梁家堡,这里无异于龙潭虎穴,究竟是什么人敢来此犯险呢?自己不能一走了之。

    此刻,喝斥声在林中四处响起,来人已无处可逃,一个女子声音尖叫道:“姑奶奶今日与你们拼了!”这声音好熟,正是日间酒店相逢的丁玉,却原来是她兄妹。咳,这个丫头真不懂事,梁家堡是任人闯荡的么?”

    旋又听丁剑的声音喝道:“二妹小心!”接着是兵刃相击的铿锵声。

    长孙荣的声音道:“将他们赶出林子,不要伤了他们,捉活的。”

    不一会,喧闹声已出了林子,周围又是一片沉寂,便向林外跃起,眨眼便到了路边,把身子藏在枝叶中向外窥视。

    大道上灯火通明,数百人围了个大圈,只见丁剑、张华玲、丁玉、安天华,袁磊与长孙荣等在圈中相对峙。肖劲秋把站在长孙荣身后的人一一打量,不下二三十人,心中不禁凉了半截,丁剑等插翅难飞!和长孙荣站在一起的有天灵教八个星座座主,有梁家堡父子,还有税监府的中原三怪儒、大漠秃鹰申屠雄、玉面煞星羊峰、阴阳双魔乔柏、申翠等人,还有些人不认识。看来,税监府和天灵教高手全集于此,要赴端午少林之约。有这许多魔头在,要救这丁家兄妹等人真是难上加难!

    此时,只听长孙荣喝道:“肖劲秋在何处?你们是什么人,速报上姓名。”

    安天华冷笑道:“咱们不认识肖劲秋,我等此来,为的是向你们索人!”

    长孙荣道:“报上名来?”

    安天华道:“大爷关中双杰之安天华!”

    袁磊道:“二爷关中双杰之袁磊,你是何人,主不主事,不主事就叫能主事的人来!”

    长孙荣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关中双杰不在本座眼中”略—顿问丁剑:“你呢?”

    丁剑道:“开封丁家庄丁大少爷丁剑,这是少夫人张华玲,家妹丁玉,你又是何人?”

    天冲星座主追魂鞭张隆喝道:“小子你们休狂,这位是天灵教卦主长孙荣前辈,快说出你们到此何为,若有半言虚假,叫你不得好死!”

    丁剑叱道:“丁大少爷既然敢来,生死早置之度外,你休出言恫吓!大少爷此来不为何事,要你们交出华山掌门父子等人,否则,丁家庄与你们不共戴天!”

    长孙荣冷笑道:“娃儿,就是你爷爷丁洪儿,见了本座也不敢如此张狂,你小小年纪,竟敢这般无礼!姑念你年幼无知,暂不追究。你要本座交出华山掌门父子也不难,速速回丁家庄告知丁老儿,所约时限已到,迅即投入天灵教,本座便放了华山掌门。若是不识时务,心生妄想,要从梁家堡救人,那也未免太不自量,莫说凭你区区五人,丁家庄总数来此也不过是飞蛾投火,自取灭亡,你小子懂了么?”

    安天华冷笑道:“我兄弟也为华山掌门而来,不怕死的江湖汉有的是,切莫以为你们这些魔头啸聚一处,就能称霸武林?自古邪不胜正,正道武林的高人志士,必将重出江湖,岂容尔等倒行逆施、妄造杀劫?奉劝尔等及时省悟,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肖劲秋点头暗赞,好个侠义之士,面临强敌,临危不惧,还能从容说出一番正义凛然的话来,这样的英雄不能不交个朋友。

    长孙荣哪里听得进这番话语,大喝一声:“住口!”截断了安天华的话。

    袁磊吼道:“你交不交华山掌门?”

    长孙荣气得吼道:“无名小卒,敢来本座面前张狂,先将尔等拿下,遍受酷刑,看你还威风不威风?”

    丁剑斥道:“长孙荣你休要猖狂!丁家庄乃武林正道之士,岂会与尔天灵教同流合污?

    一年之约不过缓兵之计,你真以为丁家庄会屈于淫威之下,那真是天大的笑话!告诉你长孙荣,丁家庄端午必到少林,与尔等决一死战!”

    长孙荣气得七窍生烟,一摆手:“把这五个臭男女乱刀分尸!”

    安天华怒道:“你们要倚多为胜么?亏你长孙荣还是武林成名人物,却原来是个肖小之辈,你们就一起上吧!”

    长孙荣两手一分,拦住蜂拥而出的手下,冷笑道:“你这激将法并不高明,不过一对一要拿下你也实在容易得很!”

    言罢,对张隆道:“你去擒他!”

    追魂鞭张隆大声答应着走了出来,袁磊一晃手中弯刀,虎吼一声便攻了过去,张隆向后一退,手中九节鞭迎面点去,出手十分阴狠。

    肖劲秋观其鞭法,软硬兼施,根底深厚,实是用软兵刃的高手,但袁磊一把弯刀,刀法诡异,与中原刀法大不相同,五十招内,二人难分上下。这使肖劲秋十分为难,他相信华山派掌门父子定是被囚在地牢中,那地方他熟悉,可以去救人,但他就不能照应丁剑等五人。

    如果留在此接应他们,要想逃出梁家堡只怕太难,至多走脱一两人,不可能全部安然撤出。

    正在举棋不定、心中有些惶惑之际,忽见几人从桃园方向蹿来,一个个如离弦之箭,眨眼便进了场中,原来是五个上了年纪的道士。

    五人突然现身,令长孙荣等也吃了一惊。

    玉面煞星羊峰缓步走出,双手抱拳笑道:“难得难得,崂山五子入了红尘,幸会幸会,还记得我羊某人么?”

    肖劲秋心想,怪不得丁氏兄妹毫无惧色,原来有这几位老前辈撑腰,那梅山二友大概也已到场,这几位前辈在,丁氏兄妹等人可暂保无虞,自已就可相机救人了,不禁感到欣慰。

    此时只听五子中一人道:“原来是羊施主,二十年不见,施主风采依旧,敢问羊施主为何也在此地,莫非也是天灵教中人么?”

    羊峰道:“老夫并非教中人,不过是应主人之邀在此做客而已,各位来此又有何贵干?”

    “贫道与师弟来此,为的是华山掌门父子,羊施主既不是教中人,还请站过一边,贫道请天灵教主事人答话。”语毕,又让袁磊停手。

    羊峰笑道:“这位就是天灵教卦主长孙荣,五位尽可与之交涉。”说完退了两步。

    长孙荣道:“崂山五子一向不问江湖事,何以要为华山派出头?本座倒要请教?”

    老道打量了一下长孙荣,道:“贫道五子之首真悟子,今日到此不为别事,只为天灵教无故侵扰华山派,将华山掌门父子拘囚于此,贫道等前来索人,望长孙卦主高抬贵手是幸!”

    长孙荣道:“华山派不顾天时,夜郎自大,敢被本教人踏平华山派,活捉掌门人,崂山五子与华山派有何渊缘要为华山派出头?”

    真悟子不愠不火,十分从容道:“崂山五子与华山派并无渊缘,因受旧友之托,来梁家堡索人,卦主只要将人放出由贫道带走,贫道就算完成旧友嘱托,其余事一概不问,天灵教有何作为,均与贫道等无干。”

    肖劲秋心想,趁他们在磨嘴皮,先去救人要紧。他朝大道上看了看,正对着梅园,只要朝东过去不远,正对桃园之地,就是暗道出口。于是提气纵身,片刻间便到。从树丛中朝下望,地道出口处足足站了十人,他们全都蹲坐在地,有的就坐在石板盖上。

    肖劲秋把这伙人看了又看,其中并无熟人,胸前也未佩戴莲花,弄不清是梁家堡的人还是天灵教带来的人。但可以确定,都是些三四流的徒众,可以一举治住。

    当下从树上飞身而下,双手齐出,十个人哼都未哼一声便被他全部点了穴。他把坐在石盖上的人拖开,轻轻揭起盖板,沿石级走人,又将盖板拖来盖上,才放心往前去。

    转过弯道,只见灯火亮处,有两人持刀站在囚室前,有四人坐在一边闲聊,尽说些不相干事,便大摇大摆走了过去。由于他脚下无声,六人都未发觉。走到近前,他突然说话道:

    “喂,你们这是干什么?自在得很嘛?”

    六人吓了一跳,齐向他看来,见是个不认识的人,连忙一个个站了起来。肖劲秋笑嘻嘻出手,瞬间便把六人治住。

    “这里头关的什么人?”肖劲秋问。

    —人回答道:“华山掌门张德和几个门人弟子,你想干什么?”

    “我想把他们放出来!”

    那人冷笑道:“朋友,你打错了算盘,你救了他们有何用?出得了大门么?识相的把我们穴位解了,跟我去见头,包管饶你不死”

    肖劲秋笑道:“你饶我不死,我还没饶你不死呢!”说着从他手上接过刀,架在他脖子上道:“你要是不开锁放人,你这脑瓜就保不住了。”那小子大惊,连忙求饶,答应开锁。

    肖劲秋遂解了他的穴位,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一拳击出,想趁肖劲秋不防将他打倒。

    “呼”一声,拳头正打在肖劲秋肚腹上,只听“哎哟”一声,那家伙被震得撞在石壁上又反弹回来,扑在地上连动也不会动了。

    其余五人大骇,个个求饶,愿开牢门。

    肖劲秋笑道:“瞧见了么,他这是自己找死,你们想活就替我把人带出来!”

    五人喏喏连声,穴道一解,果然老老实实从死去的头目身上解下钥匙,把牢门打开后又去开锁,盏茶功夫便扶着五人出来。五人中二老行动不便,三个年青人似乎并未受伤。

    肖劲秋道:“哪位是华山掌门?”

    满脸胡须的老头道:“在下张德”

    肖劲秋忙抱拳行礼:“原来是张掌门,不知何处穴道受制?”

    一个年青人道:“你是何人,意欲何为?”

    肖劲秋道:“在下肖劲秋,意欲救各位出险,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要出梁家堡还有一番周折,让在下为诸位解了穴道再说!”

    年青人满脸惊疑:“阁下就是逍遥生肖劲秋?久闻大名,缘悭一面,不料竟在此地”

    张德道:“华儿不要多说,你们三人快随肖总舵主走吧!”

    张德又对肖劲秋道:“老夫被长孙荣治了穴,只怕难以解救,大侠速带犬子张华彦、徒儿刘吉、郑元庆离开此地!”

    肖劲秋道:“不妨,请说出受治穴位,让晚辈试试,解不脱再从长计议?”

    张华彦道:“爹,你和郑师叔不走,孩儿等又怎能偷生,爹快说出穴道,试试再说?”

    张德便说出受制穴道,肖劲秋试了两种手法都解不了,一时兴起,运劲一冲,方才冲破了滞塞之穴,使张德大为惊讶,道:“少侠神功,精纯深厚,老夫无比钦佩!”

    肖劲秋又立刻为其师弟郑义冲了穴,师兄弟二人内伤未复,但能行走,肖劲秋便把崂山五子等人为救他们正与天灵教对峙的事说了,并把脱身之法详细说了一遍。

    之后,肖劲秋将守狱五人点了睡穴,打头带张德等人出了通道,掀开石板,走了出来。

    张华彦和郑义之子郑元庆、师兄刘吉把守卫人衣服剥下六套分别穿上,扮作卫士。肖劲秋穿好后则跳上树梢,回到原来位置,朝场中一看,就在他离开的一刻间,双方大打出手。

    崂山五子仗剑按方位迎敌,把安天华、袁磊、丁剑、丁玉、张华玲护在中间,每个道士身后站着一个。长孙荣、羊峰等在一旁观战,阴阳双魔乔柏、申翠、追魂鞭张隆、独脚怪阳振武,疤脸鬼判庞震、独臂熊封如龙、阴山三毒袅的老二茅胜、老三阮智、无情棒邢罡、天禽座柯元霞等十人与五个老道力战。

    肖劲秋看了一会,崂山五子摆的并不是剑阵,他们各占一方,稳稳挡住对手的攻击。站在他们身后的丁剑等人,不会受到对方的伤害,而且还能瞅准空子出手以助五子。这的确是个极妙的打法,但非人人都能仿效。崂山五子非但有一套稳健的防守之法,更有深厚的内力,足以和当世高手一较长短。否则,阴阳双魔的厉害自不必言,就是天灵教八个星座主也非常人能敌,崂山五子岂能招架得住?但长孙荣等高手还在一旁虎视眈眈,若是羊峰等再出手,崂山五子就危急了。他于是不再观战,迅速跳下树梢,故伎重演,从林中混入围圈的众喽喽堆中,然后渐渐移向大道另一侧,见没有人注意索兴就往梅园走去,见正门有人守卫,便绕向墙一侧,身形一晃跃人墙内。院里并无人巡逻,小楼上下—都有灯光,凑到楼下窗前探视,室中也无人,便推开窗户跳了进去,把桌上烛台举起,先烧帐子被单,待火着烧旺,便守在门边,防人救火。

    不一会,木床也烧了起来,火势越来越旺,他得意地笑了笑,又从后窗出来,到对间放火。不一会,火势大盛,毕毕剥剥响个不停,一股股浓烟蹿起,呛得他咳嗽几声,连忙从房中出来。守门的终于发现小楼失火,惊得冲了进来,手中却无救火盆具,眼看已无法扑灭,只狂奔出院,大喊救火。肖劲秋要的就是混乱,他从侧墙跃出,又蹿进了桃园。和先前情形一样,只是室中多几个小丫环,他把她们一个个点了睡穴,放到外间草地上,再人室纵火,火势一起,便赶紧跳出墙外。

    此刻火势已惊动了堡内人众,部分喽罗已冲进竹园桃园救火,中原三怪儒赶到了竹园,梁家父女三人则冲进了桃园。

    肖劲秋混在人中乱喊乱叫,听有人叫喊去拿水桶盆罐,很多人朝林子里跑去,他也跟着进了林子。这片林地宽不过十来丈,林子那一端有一排排平房,是一般喽罗住宿之地,他听到有人叫去厨房拿桶,便跟着到厨房,把油提了一罐,跃到屋面上泼完,再点火燃起,厨房顿时烧了起来,不一会便燃着了堆码在空房里的柴禾,一时间烧得个火焰冲天,他不禁拍手大笑。有人发现他幸灾乐祸,冲过来骂道:“你小子疯了不成!莫非是你放的火?”

    肖劲秋笑道:“不错,我放的火!”顺手一指点了对方穴道,然后离开此地。

    从树林回到大道时,所有喽罗都已跑去救火,唯有长孙荣等人仍在场中观战。肖劲秋又回到林中地牢出口处,看张德等人已不见,知其已趁乱逃出,当下便放了心。他又轻轻跳到树上朝斗场张望,只见场中正打得难解难分,一时却无解救之法,便坐了下来观战。片刻,有了主意,跃下树把被治了穴道的人解了两个,对他们厉声道:“王八羔子,你们竟敢躲懒睡觉,人要是救走也不知,你们活腻了不成!”

    两人皆昏沉沉被他一嚷,吓得清醒过来。一道:“兄弟,你可别乱说”

    “住口!你们怎么连裤子都脱了?”

    那人低头一看,惊得连忙跪下叩头:“我等被人治了穴道,请大哥”

    肖劲秋一把将人拽起:“快去禀报卦主,我马上下去查看囚犯跑了没有!”

    两个喽罗慌忙冲出林子,向长孙荣等跑去,肖劲秋则跟在后面丈许。

    “启禀卦主,属下等遭人暗算”两个喽罗跪在长孙荣脚前,抖抖颤颤。

    “这也要禀告本座?该死!”

    “属下守卫地道出口”

    长孙荣一脚踢开两人,立即纵身扑向林子,羊峰和几个护法也紧跟而去。

    斗场上还有天灵教护法开碑掌齐昌、追魂剑鲁开志押阵。此时崂山五子已走了下风,盖因阴阳双魔实在历害,加上两个星座主帮手,崂山五子已无还手之力。

    肖劲秋走上前轻喝道:“华山掌门已脱险,各位还不快走!”

    齐昌喝道:“你是什么人?”

    肖劲秋突然跃起,一掌击向阳魔乔柏,把乔柏逼得赶紧闪开。肖劲秋又向追魂鞭张隆点出一指,那张隆见并无强劲指风射出。哪里放在心上,依然抖手击出一鞭,直缠对方腰肋。

    哪知鞭刚扫出,猛觉胸口像被利锥所刺,伤了心脉,忍不住一口鲜血狂喷,仰天倒在地上。

    这一来,惊得双方都停了手。

    齐昌吼道:“什么人,敢冒本教武士”

    乔柏冷冷道:“逍遥生,你总算现形了!”

    逍遥生大号经他叫出,双方人众无不惊愕。在天灵教一方,没想到他真的来了。在丁剑等人来说,这人看着面熟,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逍遥生,莫非在什么地方见过不成?

    肖劲秋两把扯脱身上黑衣,笑嘻嘻道:“乔老头,老眼并不昏花,果真就是逍遥生爷爷,齐老儿比你眼力差,那是心太盛之故!”

    丁氏兄妹和关中双杰这才认出了他,就是日间那个醉鬼书生,无不惊愕万分。

    肖劲秋向他们点点头道:“华山掌门我已救出,各位还不快走?”

    齐隆、鲁开志又惊又怒,双双向肖劲秋扑来,阴阳双魔心意相通,也同时向他发动攻击。

    肖劲秋身形一晃,左闪右避,让四人扑了个空,嘴里喊道:“诸位再不走就难脱身!”

    崂山五子将信将疑,五人行事一向是真悟子说了算,他不动,其余四子也不动。

    突然,一阵衣袂破空声响起,眨眼间场地上多了两个蒙面人,只见他们一挥手,五子再不犹豫,立即展开轻功向堡门方跃去,丁剑等五人也紧跟其后。

    一个蒙面人对肖劲秋道:“小哥儿快走,此地由老朽照应!”

    肖劲秋还未答话,忽听呐喊声起,只见大道上来了数百人,胸前均佩有莲花,是千莲门的人,知道再不走就难脱身,立即跃起半空,嘴里喊道:“二位快走,不宜耽搁!”

    两个蒙面人倏地向空一跃,紧跟他跃出七八丈远,三人一落地腾身又起一直落到了堡外,丁剑等五人迟步才到。

    蒙面人一指右侧:“从这边走!”当先带路,崂山五子丁剑等连忙随其后,肖劲秋故意落后一步押尾,瞬间众人出去了二里地,钻入了一片林子,摆脱了追兵。在林中走了不下三里地,来到个陡坡下,华山掌门等人就在这里,此时调息未醒,只有张华彦、郑元庆护法。

    众人见过礼,却听丁玉啜泣起来。

    张华玲柔声道:“玉妹别伤心,愚兄和家父师叔师兄弟均无恙”

    丁玉抽泣道:“小妹还以为见不到华哥和伯父了呢!”

    张华彦道:“多亏肖大侠只身入地牢救了我们,要不然长孙荣胁迫华山派入教,后果不堪设想,我华山派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恶人必遭恶报!快谢谢大恩人去!”

    二人走到肖劲秋面前“扑通”一声跪下,郑元庆也跟在后面跪下,慌得肖劲秋伸出双掌平空一托,两股柔劲硬生生将前面两人托起,再施掌力,把郑元庆也托起,嘴里道:“三位切莫折煞了在下,这大礼万万行不得!”

    丁玉、张华彦身不由己站起来,心中无不惊骇,看他年纪不比自己大多少,却有如此精深的内功,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华彦道:“救命大恩,岂能”

    肖劲秋不让他说下去,接嘴道:“侠义道相互援手,无恩可言,彼此情如一家,不分你我,请兄台不必拘礼,说正事如何?”

    真悟子道:“这位少侠说得是,侠义道情如一家,莫分彼此,你们就莫再讲俗礼吧。”

    张华彦又向真悟子行礼道:“多亏前辈犯险救我华山二脉,此恩将铭记心中”

    蒙面人已解下面巾,是一位中年书生和一位中年妇人,此时天已大亮,看得真切。书生笑着插言道:“不要再说话,你父已快醒来,不要惊扰了他。”张华彦鞠了一躬,不再说话。

    稍顷,张德、郑义、刘吉相继醒来,众人又相互见礼,免不了寒喧一番。

    中年妇人笑道:“俗礼已尽,该说说正事了。”略一顿,对肖劲秋道:“少侠何以知晓华山掌门被囚于梁家堡中?”

    肖劲秋道:“晚辈潜于林中,正好丁兄等被围在道上,是听见了他们说的。晚辈去年曾中计被关押在地牢,是以颇为熟悉。”

    中年妇人就是梅山二友中的桑泉,一身淡紫劲衣,风雅脱俗,实在难以想象她已是年近七旬的老妇。其夫上官羽,七旬有余,看起来高雅潇洒,不出五十岁,这是两人内功精深的缘故,驻颜有术,毫无老态。

    桑泉嫣然一笑:“难怪如此凑巧,老身与抽夫寻不得,捉了几个下人都问不出来,少侠却轻易把人救出。”

    上官羽道:“张掌门被囚,江湖上并不知晓,丁家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丁剑道:“华山突遭天灵教袭击,只闻全军覆没。家祖闻讯,率丁家庄二十名高手,连夜赶路,到华山派驻地时,只见到重伤垂危的黄师叔,他说亲眼见到张掌门父子、大师兄刘吉、四师叔郑义父子被擒。黄师叔不治身死,我祖孙只好回到丁家庄。去年长孙荣率人造访丁家庄,由山东无情棒邢星现身说法,如不归降天灵教,丁家庄只有毁灭。家祖说此事关系重大,须仔细斟酌,长孙荣以三个月限期,最后说成半年。家祖对天灵教恨之入骨,当即派晚辈到少林寺拜访掌门,掌门大师嘱晚辈转告家祖,暂时隐忍,少林寺已联络各方,要与天灵教作个了断。家祖便闭门谢客,督促手下勤练武功,以待决战。华山派遭毁后,家祖曾亲到少林,寻求救人之法,曾想过去葛洪山,但少林方丈大师力劝家父,此时救人无疑飞蛾扑火,只有静等时机。华山掌门是晚辈岳父,舍妹与华彦兄又定了亲,两家关系非同寻常,救人之事困扰着丁家庄。不料月前,突然有人送信上门,信中云张掌门被囚梁家堡,说掌门等暂保无虞,叮嘱千万不可冒险救人,传此讯是为了使我们安心云云。看完信连忙去追送信人,早已走的无影无踪,晚辈夫妇与舍妹计议,决心到梁家堡一探,家祖家父并不知情。到此后幸遇安袁二兄,否则晚辈等三人,性命不保。”

    上官羽道:“原来如此,老朽与华山前代掌门乃莫逆之交,华山遭袭后并不知情,恰值我夫妻外出游华山,顺道去探访华山派,到后方知华山派已遭劫,惊怒之下打听出元凶祸首,方知江湖情势险恶,便决心为华山派复仇,并查找剩余弟子。但搜遍华山派主脉,找不到一个华山弟子,只好返回家中计议。我夫妻早就不住梅山,以避拜师求艺、恭请解难消灾的困扰,悄悄搬到济南城北郊野,闹市中反不易被人寻到,因此过了十七八年的安静日子。说来也是凑巧,我二人刚返城时被夫人远房侄子桑克勇闯见,五十来岁的人,居然涕泪交流,说苦寻十几年不见,不料今日上天有意安排,彼此不期相会,我们将他携至郊野。

    他说出一番话来,这才知他的苦楚。原来他与济南名武师无情棒邢星交好,当年曾在邢星开设的镖局走镖,闯出了响亮的万儿。前五年歇手后,闲居家中以享清福。不料去年天灵教来人,胁迫邢星入天灵教,否则灭其全家。邢星无奈,秘嘱桑克勇,他此去为贼所迫,要他照顾家小,一俟武林正道结盟抗击天灵教之时,他便跳出贼巢,反戈一击。邢星走后,桑克勇暗中照顾邢家,并不时外出,探访我夫妻下落。他还扮成商贩。时时与邢星联络。邢星也常遣心腹,到济南找他。天灵教袭击华山派后到了粱家堡,张掌门被囚于此地,正是邢星遣人告桑克勇的,要他设法知照少林,以谋救人之法。我夫妻知情后,又上崂山,请五子助力,在济南又碰到友人弟子关中双杰,命他们赶往梁家堡等候五子,我夫妻则作一路后来。

    到了此地,大家联络上,便由他们入堡引动天灵教人,我夫妻趁乱四处查囚人之处,查找不到,正无计可施,忽见张掌门等在火起时奔向堡门方向,当即追上助他们离堡,送至此处安全之地,再返堡中前后经过情形大致如此。肖少侠的行踪,我二人虽已发觉,但不知敌友,便一直暗中观察说到这里一顿,又道:“老朽已说完,肖少侠来梁家堡意欲何为,能否告知我等?”

    肖劲秋便把前后种种情形说了个大概,直听得众人耸然动容。

    上官羽道:“天灵教魔头啸聚,为税监府效忠谋反,祸害天下,老朽不能再袖手旁观,这就与各位一道奔赴少林,共斗妖魔!”

    肖劲秋大喜:“前辈们若能出山,则武林幸甚、天下幸甚!”

    桑泉笑问真悟子:“五位虽方外人,但事已涉及天下安宁,总不会不过问吧?”

    真悟子苦笑道:“崂山五子本不再问红尘事,贤伉俪既已邀贫道五人出山,焉能中途退堂,这就随二位趟这浑水吧!”

    上官羽笑道:“多谢五位,好在是为了百姓安宁,我等就拼了这把老骨头吧!”

    肖劲秋道:“各位可径直去南阳府,晚辈还须到梁家堡一行,端午之前在少林寺相会。”

    张德道:“少侠为何还要只身犯险?”

    “在下有些事尚未探明,一人去出入方便,事情一完便离开,前辈不必担心。”

    袁磊问丁剑:“令祖会不会追到梁家堡?”

    丁剑道:“不会,留书上小弟只说前来一探,然后取少林,请家祖父在少林见面。”

    上官羽道:“肖大侠内功不在老朽之下,不知令师是何方高人?”

    肖劲秋对两位高人不便隐瞒,回道:“家师顽石老人。”

    上官羽等人都十分惊奇,张德叹口道:“原来是他老人家,怪不得少侠武功成就如此之高,有少侠这棵顶梁柱,正道武林当兴不衰。”

    上官羽笑道:“老朽久慕令师之名,然无缘相识,不知令师在何处清修?”

    肖劲秋道:“家师已经仙去,但晚辈一直不曾对人说起,江湖上以为他老人家还健在。”

    上官羽叹道:“人终有离世之日,令师高风亮节,足为武林楷模,其名流芳千古矣!”

    桑泉道:“瞧你,又发什么感慨了,我看还是及早动身好,找地方给张掌门补元身子。”

    上官羽道:“好、好,这就走。那么,小友你自己当心,我们在少林寺见。”

    肖劲秋与大家告别,沿老路回梁家堡。

    此时天已亮,来到官道上,飞奔至前,在昨日休息处找到马匹,索性往前赶了三十里,到集镇上去用饭,然后买些干粮,带了缸酒,慢慢往回走,到原来歇息的林子里运功调息。

    天黑后,他将马栓好,施展轻功往梁家堡赶。他决心再见一次田小燕,要她说出来真心话,他总觉得她那些话是迫不得已说的。他对她不死心,他希望她回心转意,不忍弃她不管,让她陷入绝境中去。纵使她移情别恋,他也希望她走正道,莫毁在前辈人的仇恨中。他决不再提个人私情,只希望她及时省悟,悬崖勒马,退出少林寺前的决战。这对她自己也好,对正道武林各派也好,都是有益的事。当然他也巴望她情有所钟,回到他身边。

    顿饭功夫,他到了粱家堡外,发现大门左右均伏有暗桩,戒备森严,便往侧里去,绕个圈子到了堡后,轻轻跃上墙头。

    这里离田家住的养心斋大院只有十来丈,院内有两队人交叉巡逻,绕着院墙转。

    肖劲秋自不把他们放在眼内,从一株树到另一株树。田小燕住的一间有灯火,其余漆黑一片,人入梦乡。

    肖劲秋提气一跃,轻轻落在走廊上,闭住气走到后窗,以传音人密对室内说道:“是小燕么?我是肖劲秋,可否到外间一叙?”

    田小燕叹口气:“我算着你要来,就亮灯等你,你先到墙外,我马上出来。”说完吹熄了灯。肖劲秋便又跃到堡墙外,俄顷便见一条纤瘦的黑影飞跃出来,忙以传音打招呼,即向空旷处奔去,那田小燕果然跟踪而来。行约一里,肖劲秋停下身,田小燕离他丈外站住。

    肖劲秋道:“燕妹,昨夜人多不便,愚兄今日找你,有几句话要问,你必须说真话”

    田小燕道:“你想问爹爹把我许给司马公子,我是不是愿意。那么我告诉你,我愿意!”

    肖劲秋被她的直言无讳惊呆了,心房上就像挨了一下重击,一时间竟连话也说不出。

    小燕见状,有些不安,道:“对不住,肖大哥,小妹并非要伤你的心,不过还有位钟姑娘在等你,小妹先前不知有她,要是知道,小妹也不会对大哥说那些傻话”

    肖劲秋深吸一口气使自己镇定下来,道:“司马俊对你说的?他还说些什么?”

    “他说你与钟姑娘情投意合,钟家极愿你们成其一双,你遇到小妹后对钟姑娘仍未忘怀,你想一箭双雕,两全其美”

    “这全是胡说八道,小燕你怎能相信?”

    “这不过,这事真不真也无关紧要,况且你我间事,全是小妹过于冲动的缘故。小妹原以为和你在一起,可以忘掉家仇,可以无忧无虑跟你在海岛上逍遥度日其实,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我不能忘了爹娘,忘了祖宗,你又不肯和我一道替田家雪耻,爹娘就不会答应这门亲事,所以我反复思量,你我无缘,相逢何必曾相识”说到这里一停,声音放低续道:“司马相公则不同,他出身名门,武功不在你之下,他甘愿违背师训,与田家共进退,共生死,他愿入赘田家,为田家雪耻不惜与武当少林为敌!所以爹娘看上了他,小妹也钟情于他,大哥你对小妹的种种好处,小妹永远不忘,只是请大哥再不要阻拦田家雪耻,小妹永远不愿与大哥动手决生死”

    肖劲秋越听越心冷,看来他是无法说动她的了,此时不禁心灰意懒,但他仍能控制心态,表面上依然镇定。

    他想了想,问道:“司马俊怎会与令舅相识?这其中是怎么回事?”

    “司马兄从龙垭镇逃出后,再度回灵洞山拜谒师傅。秦老前辈听说妖邪云集作乱后大怒,当即又指点他武功,入夜又灌注了部分功力与他,使他武功大进,当世已难有对手。直到最近,他才把师傅注给他的真力与自身功力溶为一体,只怕你的内力也不及他了!下山后,他又到福州,途中遇到大舅,相识后共赴福州,探知飞马岛要收复龙垭镇,便与大舅以下的事你都知道了,小妹不多说了。”

    “令尊令堂何时来的,又怎会和千莲门携手,与天灵教共同对付武林正道?”

    家父派小妹下山,又令大舅二舅分别带人下山接应,令狐勇回山,爹娘立即下山。与此同时,我表兄也回到了千莲门,陈门主汪护法便找家父协商,要助田家雪耻,并要到中原武林闯荡,于是便一起上路,说到粱家堡立足,那里离少林不过几天路程,于是”

    “怎么会和天灵教勾搭上?”

    “详情不知,是千莲门太上护法决定,说大家联手对付少林武当,事后三分天下!”

    “天灵教与千莲门早有勾结,宫主小心上当,在下奉劝宫主,勿与恶人纠缠,应以武林大局、天下苍生为重,忘去个人的恩怨”

    “大哥,田家祖宗受辱,爹爹以雪耻为己任,无一天不想着雪耻,小妹自幼起,也为雪耻而活,这切骨之痛,非局外人所能明了,请大哥不必在说,只希望大哥与天灵教了断之后,不要与碧蟾宫为敌是幸!”

    肖劲秋叹道:“为一家之私仇弃万民而不顾,碧蟾宫不怕背上个千秋骂名么?”

    “大哥,人各有志,不可相强。”

    “司马俊狂妄自大,性情乖张,他追随钟姑娘身前身后,却把罪名安在肖某身上”

    “大哥,司马相公待小妹彬彬有礼,却不像大哥所说那样,他事事依从小妹,从未有违犯之处,大哥所言,未免偏激?”

    肖劲秋又一叹:“宫主既然不信,在下也就不再多言。但碧蟾宫欲与各大派为敌,飞马岛势必不能置身事外,我”

    小燕冷笑一声,截断他的话道:“我就知道你是狂妄自大,以为自己天下无敌,是以处处管人闲事,替己扬名,你若是非要和碧蟾宫为敌,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司马相公果然看透了你,话说到这一步,既已绝情,姑娘告辞!”

    肖劲秋心痛已极,田小燕完全听信司马俊,对自己成见太深,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便道: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在下提醒姑娘,一要防天灵教,二要防千莲门,小心中人诡计,到时悔之晚矣!”

    “不劳尊驾费心,司马相公早有良策,家父也非三岁小孩,岂会容易上当。”

    田小燕至此已转身,肖劲秋心中又委屈又伤心,她一颗芳心已情寄司马俊,被司马俊甜言密语所惑,却把他视为路人,此刻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难以表述,他只能苦涩地道一声:

    “燕妹,珍重!”

    田小燕被这深情惆怅的语声打动,心儿一颤,急速转过身来,想说几句柔顺的话,然而已不见肖劲秋踪影。

    夜色浓浓,一片漆黑,只有愁苦的蟋蟀在痴情中喊叫,震颤人心。

    她一时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只呆立着瞠视前面瞧不透的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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