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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讲一个真实的故事。

    一群黑颈鹤飞过天空。它们白色的翅膀轻轻扇动,背景,是深邃的蓝天。

    突然,一只鹤放慢了速度,紧接着,从空中跌落下来,掉在一个农家院子里,昏厥了过去。群鹤一阵哀鸣,在院子上空盘旋了一会,渐渐地飞走了。

    农家的女主人首先发现了这只鹤。每年的九月,当天气逐渐寒冷,在村庄的上空,总有一群黑颈鹤从遥远的青藏高原飞过来,然后,在云南昭通的大山包越冬;三月的时候,再飞回青藏高原。

    女人把黑颈鹤救了起来,给它喂水,喂食。日子一天天过去,黑颈鹤渐渐好了起来,已经能够在院子里走动了;有时候,还会扑腾扑腾飞地飞到矮墙上。

    女人希望它能够尽快痊愈,好回到天空去。

    冬来了,冬深了,雪化了,三月来临了。黑颈鹤的伤完全好了。女人在院子里干活,黑颈鹤就围在她的身边。看得出,在它的心里,充满了依恋。有时候,它呆呆地站着,仰望天空。女人明白它的心思,把它抱到矮墙上,让它飞。可是,它不飞。对这个院子,对这个女人,它已经有了强烈的眷恋之情。

    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女人在院子里筛豆。这时候,她听见天空一声嘶鸣,接着一只大大的黑颈鹤飞了下来,落在了院子里。看得出来,它是只雄鹤。而从前院子里这只,是一只雌鹤。女人站了起来,看着它;对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她有些奇怪。然后她明白了,现在,鹤们要回北方去了,而这只雄鹤,就是要来把雌鹤带走。也许,它们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她抬头看看天上,果然,白色的云朵下,鹤群舞空。它们在等这对鹤。

    两只黑颈鹤扇动着它们美丽的翅膀,靠在一起。然后,雄鹤转过身,示意雌鹤,让它跟它走。雌鹤扑腾了一下翅膀,跟在了雄鹤的后面。走了几步,它突然站住了,然后,转过身,深情地看着院子里的女人。女人走过去,抚摸它。她知道黑颈鹤是最有灵性的动物,它想走,却舍不得她。

    去吧。女人说。其实她也舍不得它。可是,它是属于蓝天的。

    雄鹤叫了一声。它是在催促雌鹤快走。雌鹤走过去,两只鹤的脸挨在了一起,咕咕地,在说着些什么。然后,它们的声音大了起来,很凄凉。女人看出来了,雄鹤让雌鹤跟它走,雌鹤也想去,可是,它不忍心离开这个院子。

    两只鹤一会儿高亢地叫,一会儿又幽咽地哭。天上,群鹤依旧盘旋。最后,两只鹤的长长的脖子缠在了一起,紧紧地,紧紧地,偎依着,拥抱着。许久之后,它们双双倒地,气绝而亡。

    鹤群在天空盘旋着,哀鸣着,仿佛在唱着挽歌。然后,排成长长的一队,向北方飞去了。

    女人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总是泪流满面。她说,黑颈鹤的爱情是最纯洁的,也是最专一的。如果一只鹤死去,另一只鹤也会跟着忧郁而死,决不单独活下去。

    女人把两只鹤一起埋在了房子旁边,还给它们筑了一个坟堆,每年清明,她都要在那坟前烧一些纸钱。

    这个故事,就发生在我的家乡:云南昭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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