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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记忆里都是一些残缺的断片,每一片都布满青涩的忧郁。循着几道清澈的嗔笑,思绪能够飞回那爿小竹林。竹叶那么娇嫩,阳光那么羞怯,心事就眯了起来,不愿随风。

    竹林上边是红砖黑瓦的教室,竹林下边是舞着炊烟的农舍。我们在竹林里早读。明天就要进考场了,我望着娇小的灵子,心里突然觉得很疲惫。

    “你向往读初中吗?”我卷了课本,认真地问灵子。

    “当然向往,”灵子的眼睛陡然黯淡了下去“只是,由不得我”

    我咬着嘴唇默默地看着灵子,心在加速地搏动,两耳都要听不到周围蛙鸣一般的诵咏了。灵子抬头又想说什么,终于没有说出口。而我,则又开始大声地朗读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后来我得了全乡的小考状元,但因为看不到灵子的笑脸,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里的忧伤。

    1

    三月里,一切都在悄悄地萌芽。我坐在临窗的位子上,就着满天的落霞,蜷缩在郁达夫的颓废里。

    这是个周末,前座的女生刚洗了头发,散着淡淡的清香。教室里没有老师,却比有老师的时候更安静。黑压压一大片课桌全都在闭目养神,只有几对早恋的情人,坐在角落里轻轻呢喃。

    正看着书呢,书上却突然冒出了一只金黄的桔子。抬起头来,正好接住了前座女孩偷偷送来的一朵笑。颓废的漩涡被搅乱了,一股甜蜜从漩涡中间缓缓升起,不知所措。

    夜幕降临的时候,前座亮起了一支蜡烛。摇曳的火焰像极了她闪烁的眼睛,一些女孩子的心事就从焰心里流了出来,淌满一地。

    我吹起了口琴,那是实习老师教会我们的青春:青春的花开花谢/让我疲惫却不后悔/四季的雪飞雨飞/让我心碎却不堪憔悴

    起风了,我听见一声无奈的叹息,一寸一寸地覆盖了我单薄的琴声。

    2

    我脱了西服,解了领带,在你面前,我不需要任何装饰啊,青。就让我骑着这辆瘦小的单车,载着你,一直驶向梦里。

    河水潺潺,荷叶田田,这条路漫长而短暂。曾经我们书来信往,一开始就赤诚相见。你的善良,我的忧郁,都在那泛黄的纸页上,共同描绘了青春的梦想。只是命运的疏忽,让你我自此就要天各一方。你会守候一颗漂泊的心灵,而我,也将夜夜惦记。

    乡间的路坎坷不平,却正合了我们的心意。真想生命就这样延续,让甜蜜永远不要遭遇别离。

    但是别离还是来到了脚下。能够握握你的手吗?能够抱一抱你吗?你低着头,只是给我祝福,缓缓地上了一叶小舟,渡过半丈弱水。看着你的背影,我只能拼命地抿着嘴唇。

    有些感情,注定要付诸思念,不分昼夜。

    3

    我拿着你送给我的日记本,和着你连缀的几十个压抑的日子,来到了教学楼院后。火舌舔化纸页的时候,我第一次为了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流泪了。

    前后不过几分钟,当那些裹着或痛或伤的文字变成黑色的蝙蝠,我又将你我相处的细节重温了一遍。故事演绎到脚下,我毅然擦干了眼泪,松了口气。回来后却不敢看你,这样也能真的把你忘记?

    从此咫尺天涯。

    心冷到极点时,外边就下起了雪。世界变得懵懂,感情则变得软弱。开始有些后悔,慢慢地又想一起从头再来。过往的一切都不过是青春的变奏,我们还年轻嘛。你却不给我机会。由悔生痛,别样滋味。

    这天早自习,一个男孩子神秘地传了一张叠好的纸条给我。心怦怦地跳了起来,手也跟着颤抖,我要面对的,不是一张小纸条,而是一辈子的宣判。纸条上寥寥数语,你说你在宿舍等我,请我拿回自己形式上的一切东西。心开始碎落,听得见撕裂的声音。

    我冲进飞舞的雪花中,挨门挨户地询起有无暖炉卖来。没有。没有。还是没有。你说你是一只红狐,带着一双凄迷的眼,从忧伤的远古走来。于今,你又要伤心地离去。而我,下定决心要在你消遁之前,送一颗心给你,好让自己不再遗憾。

    带着绝望的心情来到你的楼下,却在一家小店里发现了自己疯狂寻觅了几个钟头的暖炉。我急急地买下,急急地烧炭,就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看见雪地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不管你的推却,坚持给你带上了暖炉,贴着你的心房。炉里则有我火热的心。你哭了,我笑了,一起流着泪。

    现在我才知道,只有哭笑之后,我们才会真正长大,明了青春的滋味。

    4

    你不会知道,在这个朦胧的月夜里,有些清愁满天遍野。为什么那么执着的灵魂,却选择了如此沉重的红尘?

    心事慢慢收拢,往事刻进皱纹之后,记忆真的干干净净。

    当我就要跨过青春的边界,世事已经几番轮回,无处回首。只有永远缭绕的清愁,伴着月光,在宁静中作孤独的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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