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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着雨的夜晚,你在想什么?是不是也像我一样,觉出了一点点落寞?那么,听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如何?我讲故事的时候,不需要你正襟危坐,也不需要你专注地看着我。先让我把台灯打开,台灯的光线最柔和,最适宜于倾诉和倾听。喝点什么?别说随便,我这里没有随便。来点音乐,最好是首老歌,邓丽君或者是齐豫的,缓慢的忧郁的调子,不影响你的思维,又时时能感觉它的存在,特别适宜于做背景音乐的那种。

    开始讲吧。先叹口气。或许你已经猜到我要讲的是个伤情的故事,结局有点悲惨,当然不是惨烈。适度的悲剧会使人满足地叹息,同时满意地发现自己是个富有同情心的善良的人,而不过分为之悲伤。我喜欢这种适度的悲剧,因此推己及人地以为你也会喜欢。

    我讲故事喜欢用第一人称,这样的叙事角度总是散发着淡淡的伤感味道,让我着迷。但是,你千万别以为其中的主人公就是故事的讲述者。你知道,我是个平庸的人,我周围的空气总是波澜不惊,根本选不出可以当做故事来讲述的片段生活。我所擅长的只是虚构而已,然后在前面加上大段的前奏,迟迟进不了主题。

    墙上有一幅铜版画。用精细的刀片划出线条和棱角,细致地填上颜色,画的是一个藏族女孩脸部的侧面。她的头饰在画面的正中,是最主要的部分。很精美,经得起任何仪器的检验和推敲。

    这幅画是我远在新疆的一个朋友送的。我想,这幅画的价值一定不菲。我还记得当时他在我面前打开它时,它在阳光下骄傲地闪耀的光芒。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距离现在至少有六年。六年前,我扎马尾辫,留着齐眉的刘海,穿紫色或蓝色细格格的长裙子,走过花园的时候,总会仔细地看有没有正在开放的花朵。

    那时,我还是个大学生,对于未来充满幻想和憧憬,坚信梦想的力量,信仰真理、正义、公平,相信自己的双手能开创美好的生活。很遗憾,至今我的双手依然柔弱无力,美好的生活因此依然离我很遥远。

    我记得那时是夏天,校园被女孩子们美丽的裙裾飘舞得有点迷离。因为快毕业的缘故,大四的姑娘们比赛着穿漂亮衣服,一个个花枝招展,纯情无限。我喜欢美丽的夏天,喜欢穿着漂亮长裙的大学女孩。可惜我没欣赏几天,就去了省会的一家杂志社实习。

    做实习生很辛苦,我每天早上第一个去上班,打水、拖地、倒茶、擦桌子。住的地方是临时租来的一小间平房,低矮潮湿,白天被太阳火辣辣地照了一天,傍晚我回去之后,打开门,满屋的热气能把我顶个跟头。我用一个简易的酒精炉做饭,说是做饭,其实就是下方便面。住的地方离杂志社远,中午一般不回来,就在附近的小餐馆随便凑合一顿,晚上就百折不挠地吃方便面。吃了将近两个月,以至于我如今一闻见方便面的味道就反胃。

    我在学校里也算得上个水平不错的写手,原以为到了杂志社能得到赏识,不料我实习的两个月时间,出了八期杂志,只发了我三篇文章。而且因为是实习生的缘故,寥寥无几的稿费还只发一半,恨得我不顾淑女形象直骂娘--当然只是在心里。

    日子过得好象很清苦。想想看,我一个女孩子,远离亲人,远离朋友,孤身一人在遥远的省城,无亲无故,生病了自己扛着,渴了饿了,只有自个心疼自个,真是不容易。因此,我常常带着的那种怀才不遇、落落寡欢的神情就很好理解了。

    那天,5月31日上午,我正在忙活着一会上楼一会下楼送大样,看见杂志社的大院里鱼贯开入了好几辆挺豪华的轿车,接着十几个衣履光鲜的男男女女从车里走下来。车门啪啪啪地合上,声音显得骄傲而有风度。好车就是好车。车里下来的人,一看就是习惯了纯净水和空调器的都市白领。有一个腆胸凸肚,头发梳得流光水滑,举手投足都在尽力显现成功人士典型的盛气凛人而又俗不可耐的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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