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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来,斜阳透过蓝色的百叶窗射进来,被切割成一条条晕黄的线条。晓晓微怔,又一天过去了,看来今晚应该可以准时下班。已经有几天没有跟辰尧一起吃过饭了,或者今晚可以好好一起说说话。

    买菜的人很多,晓晓提着满满一篮子菜在收银台付帐的时候不小心被一个男人撞了一下,眼镜都歪了。“对不起,你还好吧?”一个温和好听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晓晓心突然跳了一下,扶好眼镜抬头一看,更是大惊,竟是三年多不见的温笙!温笙好象也认出了晓晓,两个呆呆地对望着,竟一时无语。

    “老公,怎么啦?买好没有?”一个女声打破了这个僵局。

    晓晓回过神来,旁边是一位穿着粉红色毛衣的少妇,挺着大肚子,正满脸笑容地望着温笙。

    温笙小心地扶着那名女子,神情复杂地说:“晓晓,这是我的妻子淑珍。淑珍,这是我一位老朋友晓晓。”

    淑珍温暖地笑着说:“晓晓你好,你真的很漂亮呢。”

    晓晓有点不知所措。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温笙,她以为他是永远不会原谅她的,毕竟她是那么重地伤害过他。可是他现在就站在她面前,除了眼神复杂,更多的是细心地呵护身边的怀孕的妻子。

    看着淑珍幸福而依赖的眼神,晓晓思绪万千。这个幸福她原本垂手可得,可是她却放弃了。如果她当初没有离开温笙,是不是也会像这名女子一样,怀孕了,穿粉红毛衣,神情慵懒,被照顾得很好?晓晓伸出手:“恭喜恭喜。”热情地握住淑珍的双手。

    温笙看了看晓晓光秃秃的纤长的右手,没有多说什么,只留了一句:“淑珍你陪晓晓聊一下,我去去就来。”

    温笙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袋苹果,他递给晓晓说:“你面色有点苍白,要好好照顾自己。”晓晓怔怔地接过,又怔怔地看着他们走远。

    晓晓打开门,把苹果放在茶几上,又把菜提到了厨房。然后走向书房,这个时候,辰尧通常是挂在网上,这个习惯三年如一日,未曾变过。晓晓微笑着,可是她的微笑在听到屋内传来的女声时凝固了。透过虚掩的门缝,晓晓看到了那名穿着优雅的中年妇女正是辰尧的母亲。

    在跟辰尧同居一年半的时候,他母亲曾回来过,晓晓记得那双常常趁辰尧不在的向她射来的不信任及隐约的鄙夷,真的是鄙夷,晓晓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辰尧的母亲并不喜欢她。而现在,她又回来了。

    隔着一扇门,晓晓清楚地听说了里面的对话。

    “辰尧,这次你得听妈的话,跟妈去美国,我有位朋友说要介绍女孩子给你,是个华裔,长得很漂亮,刚大学毕业,跟你很相衬。你别又想跟妈说什么大道理,那个晓晓,如果她真的喜欢你,可妈都回来三天了,怎么都没见过她?上次回来我是看在她可以代替妈把你照顾好,我才勉强同意你们在一起,而你也跟妈保证说晓晓对你很好,可是现在你看看,她对你的心还在吗?我回来,看到自己的儿子每天以泡面充饥,妈的心有多痛你知道吗?辰尧,不要执迷不悟了,这种女孩子,我跟你爸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们结婚的,我要的媳妇,是可以帮助你立业,配得上我们家的、纯洁的女孩子,妈查过了,晓晓在跟你之前与别的男人同居三年,她不配嫁到我们家。辰尧,明天你就跟她说清楚,然后跟妈去美国,不许再回来了。”

    晓晓的脑袋轰地一声像炸开了似的。辰尧再说了什么,她一概都听不见了。她茫茫着地转身,恍惚中好象弄翻了什么,然后辰尧好象跑了出来,焦急地跟她解释什么,可是她什么都听不到,她好象说了一句什么话,辰尧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她转身走向门口,身后有辰尧的叫唤和他母亲的拉扯造成的混乱。

    都看不见听不见了。晓晓游魂似地走着,路旁不知名的树梢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晓晓抬头看去,是一朵朵洁白的丝绸般的花,底部圆圆厚厚的。记得以前,她跟辰尧偷偷摘下来,在屋子当毽子踢,欢笑和清香撒满了一屋;那边有家桂林米粉店,辰尧告诉她其实里面的米粉并不正宗,比起他在桂林读书时常吃的味道差多了;旁边那家照相馆,她曾经跟辰尧说过,一定找时间一起照张合照,可是到现在,那张合照还是没有照出来

    身边走过一对年轻夫妻,手里牵着一个穿公主装的粉嫩的小女孩,一路轻声细语,一路幸福满地。晓晓停住脚步,望着他们走过。

    有过那么一次,晓晓跟辰尧出去逛街,晓晓看到一个洋娃娃般的小女孩,她不停地拉着辰尧,问他,这个女孩子漂不漂亮,如果他们结了婚,可不可以生一对龙凤胎,男的打扮成王子,女的要穿公主装,那她一定会是天底下最可爱最幸福的母亲。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辰尧有点烦躁地打断了她的话。晓晓呆住,心里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不明白,只是自此以后她没有再在辰尧面前提起结婚两字,连涉及将来的事也都小心翼翼,怕惹辰尧不高兴。

    原来,温暖的爱情有时只是自己的影子,晓晓只是和自己的影子彼此温暖彼此依靠。

    5、如果爱情可以轮回

    整整七天,晓晓没有踏出房间一步。

    她向公司争取来的七天年假,用以疗伤。期间接过一次辰尧打来的电话,辰尧问她,晓晓,你真的决定跟我分手吗?如果是,那么我将去美国,而且再也不回来,因为这里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人和事。

    晓晓愕然,这才模糊想起那天混乱中她是不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原来,爱情真的走到了尽头,是痛得了无知觉的。晓晓沉默,是真的不知道该挽留还是该决然放手。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然后很突兀地,那边的话筒突然被挂断,传来嘟嘟的忙音。

    晓晓缓缓地搁下电话,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墙,玻璃窗上有蒙蒙细雨造成的烟雾,晓晓无意识地画着,一个又一个,画满了整扇窗。

    这是她的房子,可是辰尧一次也没有来过。早在一年前,考虑到晓晓的工作,公司帮她付首期买了一套居室,离公司不到5分钟的路程。晚上加班太晚的时候,晓晓怕打扰到辰尧的休息,一般都是住在这里。晓晓以为,自己工作上有所成就,辰尧的家人应该不会再反对他们,可是她错了,工作的卖力也掩饰不掉她的不纯洁。辰尧的完美无时不刻不令晓晓自卑,所以她卑微,所以她不自信。

    望着自己画的窗,布满的都是同一个数字,27,27,27。晓晓轻轻地笑了,抚摸着眼角的细纹。27,不正好是她的年龄吗?

    她人生中最美好的6年,其中3年付给了深爱她的男人,另3年给她深爱的男人。

    辰尧,我以前一直用强生婴儿乳液,我以为我永远不会长大,不会老去,可是,这次去香港出差,在莎莎店里,我买了一套资生堂,因为,我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已经有隐约的皱纹了。我就这样老了吗?

    晓晓在她的日记博客里写道。

    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写小说,因为工作,因为懒惰,更多的是因为已经觉得无话可说。

    她的故事无从说起,别人的悲欢也已与她无关。

    2006年7月7日,辰尧飞往美国,晓晓同时也从公司里辞职,从此消失在这座小城。

    2007年5月,一部名为如果爱情可以轮回的心情日记在网络上悄然流行,并以无比风靡的速度迅速俘虏了无数人的心。同年6月,出版社宣布正式全国发行精美的如果爱情可以轮回修正版,并拟定在部分城市举行签名售书行动。

    2007年7月7日,如果爱情可以轮回的原箸作者签名售书活动在南方的某座小城里举行,现场被围得水泄不通。晓晓暗地揉揉酸痛的右手,但脸上的微笑却是一直完美得无法挑剔。

    晓晓微眯着双眼迎向渐渐西斜的夕阳。一年前的今天,她从这座小城里逃开,一年后的今天,她回来,并且决定不再离开,所以她选择在这座小城举行她签名售书的终点站。

    又一本被打开扉页的书递了过来,晓晓低头的刹那,耳边响起一把她永生难忘的男声:“如果爱情可以轮回,你愿意让我用今生替你背负这份爱情的罪吗?”晓晓惊慌地站起来,隔着长长的桌子,她被一个温暖的熟悉的怀抱紧紧地拥住,干净而好闻的体味,不是她的辰尧又是谁?

    被遗忘的书静静地摊开在夕阳里,扉页的题字仿佛也在微笑着,跳跃着

    看着我们的爱情就这样的枯萎

    我的心在流泪

    空气是你的香味

    水是你的妩媚

    没有你该如何面对

    走过几年感情路

    你说你爱的很苦

    你已经伤痕累累

    不能给你我全部

    是我一生的惭愧

    不怪你让你去飞

    如果爱情可以再一次轮回

    我愿用一生为爱情赎罪

    一幕幕疼你的回忆

    藏在我心里

    那是我们和谐的旋律

    如果爱情可以再一次轮回

    就算再伤多一次也不后悔

    那所有伤心的痕迹

    只为告诉你

    你是我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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